“东南风止,鹑首天哭,太白失舍,缩三盈一。”
“陇西天崩地裂,山陵倒溃,死人无算。天崩者,陨石雨也。地裂者,大地震也,山陵倒溃者,高山洪水与泥石流也。”
“当时这些流言散布整个秦国,老秦人人心惶惶,全都无心庄稼。”
“然事实如何?”
“天降大旱,连岁不歇。”
“但也并非尔等预测的天崩地裂。”
“而即便如此,朕依旧相信尔等,然大旱两年,诸位可为秦国求得半点甘霖?”
良相公等人一时哑然。
嬴政冷哼一声,从席上站起,漠然道:“也是从那时起,朕明白了一件事,民生之忧患,根本在水旱,千年万年,无得例外,大旱之前,不解忧国之本,情有可原,毕竟世事难料,然诸位当时两年过去,仍不识忧患之根本,以己之昏昏,焉能使人之昭昭?”
“朕焉能再信尔等?”
“朕敢信。”
“但大秦万千子民却不能等死。”
“莫要怪朕不尊天意,实在是朕身在此位,务必要为万民考虑。”
“人事当为重!!!”
良相公辩解道:“当年大旱之事,的确是臣等失策,然并非天意不当,只是臣等会错天意,‘鹑首’是雍州秦地,‘鹑首天哭’,自然是秦国老霖成灾,臣等拆解并未出错,只是对于后续的‘太白失舍,缩三盈一’并未理解完全。”
“臣等当时目光只限秦地,并未放眼天下,从而有了误判。”
“山陵倒溃者乃赵地。”
“秦赵同宗同源,因而天意指的是赵地将爆发山崩地裂,这后面都已灵验。”
“陛下有所怨念,都是臣等出错,非天之过也。”
“然正是因为拆解出错,误了天意,才导致求雨不成,等到臣等理清一切,重新祈雨,天何尝没有降下甘霖?”
“这便已应验天意之神妙。”
“容不得半点轻慢。”
闻言。
嬴政冷冷一笑。
“天害人,不下雨,自古无对?”
“天害人,雨不歇,自古无对?”
“大秦连旱数年,是朕以大决国命之心,与上天一争生路,带领数百万秦人大决水旱,这才使得泾水在秋种之时灌我田土,至于尔等求下的雨水已是到了秋末,田土早已灌溉完成,有无甘霖已无差别。”
“鲧(gun)禹时期,天降大水,神州沉沦,当时祈神之人可曾少过?”
“然大雨止歇?”
“未也。”
“最终是大禹带着万民疏通河渠,将汪洋引入大海,这才让神州重现。”
“朕非是不敬天。”
“朕只是在敬天的同时,想多做一些人事。”
“诚然。”
“上天有好生之德。”
“但朕作为皇帝,天下万民皆为朕的子民,朕若是一心只有祈神祭祀,等到真的天降灾祸,岂非只能眼睁睁看着万民等死?”
“神要祈,祀要祭。”
“但人事相关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