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本以为公子早已知晓。”
“只是看公子模样,似是完全不知情,这臣倒是有些不明了。”
魏胜实话实说。
随即,魏胜似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有些不妥,连忙找补道:“想必公子那时正忙于赶路,朝中因此没有将此事禀告给公子,而且陛下的正式告书还未直接颁发出来,公子不知情倒也是正常。”
“只是此事在宫中、城中早已传开。”
“臣岂敢糊弄公子?”
见魏胜一脸认真模样,扶苏却是信服了几分,心中对此很是惊疑,但更多的是一股浓浓的不安跟忐忑。
储君二字,意义非凡。
这代表着责任。
他已非是当年懵懂无知之青年。
在这大半年里,更是得到了飞速成长,也是真切品味到责任之巨,担负的天下之重,恍惚间,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自己当真担得起这天下重任?
他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便是倏忽十年光景,秦国便鲸吞了天下,国家骤然大了,国事骤然多了,昔日的一国秦王,也早已变成了天下共主,变成了皇帝陛下,这只是最为浅显的变化,更为深层次的变化,却是远远超出天下人的理解。
世间绝大多数人以及之前的自己,视野中只有皇帝无比神圣的权力与光环,但唯有真正的对这个国家有了了解,才知道这种想法是何等的简陋。
国家的大扩与权力的猛增,对于君主精力的掠夺是恐怖的。
大秦立国不过九年,他却看到了父皇的迅速衰老,也看到了父皇每日的巨大辛劳,这种辛劳艰辛根本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天下的暗流,朝臣的相争等等,即便身居高位,同样也如履薄冰。
他过去不曾一次的想过成为储君,甚至不少时日一直以储君的身份自居,但这个储君之位真的落到了自己头上,扶苏却难得有了一丝怯意跟躲避。
扶苏看着魏胜,严肃道:“储君之事勿要再言,父皇诏书并正式颁发,我依旧只是一位公子,跟其他弟弟并无任何不同,你也莫要对外胡乱声张,若是为我知晓,定严惩不贷。”
魏胜连忙道:“臣不敢。”
扶苏进到殿内,跟魏胜一般,他的正妻、妃、子女都在殿内贺喜,扶苏深感厌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只是说了声自己舟车劳顿,不想理会这些,说完便径直沐浴更衣去了。
半晌。
扶苏换了身整洁的衣裳。
他并未在雍宫待太久,直接去觐见了父皇。
扶苏回宫的消息早就传入始皇耳中,对于扶苏的到来,始皇丝毫没有意外,他平静的打量了扶苏几眼,欣慰的点了点头,道:“黑了,瘦了,但比过去更显精干了。”
闻言。
扶苏心头一热。
他已很久没得到父皇夸奖了。
这一次,始皇第一次为扶苏放下了几乎永无休止的案头事务,也第一次下令在书房中设置了小宴,疲惫松弛的靠着坐榻与扶苏攀谈起来。
父子二人,始皇问着,扶苏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