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急匆匆打断宋铮:“筝姐儿,你别听他胡咧咧!村子里谁不知道宋大哥一向是提前交付租金的!”
王三福慢慢收回纸契,“可是他这次偏偏还没交租金,这怎么办呢?”
大婶急躁道:“你胡说!”
“因他之前一向信誉良好,鄙人从未曾向他催收过租金,可谁料天灾人祸无情,宋兄弟竟走的这么轻易。。。。。。”王三福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又笑道:“我若这么说,尔等又该如何狡辩呢?”
大婶道:“那中人,见证人总该知道!”
宋铮心里叹了口气,中人王二碗,一听名字就与王家关系匪浅,这算个什么中人。
可若是这个中人本身是个有立场的,这不就变成一本坏账了吗?
真是瘫子掉在井里——捞起也是坐。
果不其然,王三福大笑两声,“二碗!出来走两步!”
王二碗顶着一顶破毡帽在大婶和宋铮身边一闪而过。
大婶低下头,突然熄了声。
“回去吧!这两亩白菜于情于理都是我的,你们闹上天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再有下次,别怪我王三福直接翻脸不认人!”
宋铮搀着大婶走出王府大门,向着村庄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一片无人的田里,大婶才轻轻拍了拍宋铮的手,“筝姐儿,别怕。明天去报官吧。”
“可是。。。。。。”
“那个王二碗,是我和你爹娘的老相识。”大婶笑了笑,却没再多说,“你去报官,他定会为你父亲作证。”
宋铮应了一声,反握住大婶的手,“别担心,来日方长。”
宋铮再回到小院,发现院子中多了几条竹竿,竹竿上还晾晒着几件材质奇怪的衣服。
宋铮上前轻轻搓了搓那衣服,不禁有些惊讶,“驴皮?”
“对,你羡慕了?”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骄矜从主屋门口传来。
宋铮抬头,不远处倚门站着的男人歪着头与她对视。
很明显狗蛋今天将他照顾得不错。早上出门时他还满身污泥一身茅草,这会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他身上正穿着一件打补丁的旧衣服,可这却丝毫没有折损他与生俱来的贵气。披散的长发倾泻而下,被月光镀上一层光晕。这人的姿态悠闲中带着几分或许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高高在上。
“我羡慕什么?羡慕你套个驴皮摔得满身泥?”宋铮眉头微挑,笑意盈盈:“表哥不是腿摔断了吗?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表哥”本人冷哼一声,向屋内闪去:“你管我。”
一天没回来,空荡荡的主屋已经被填充了一些家具。早上的饭菜已经被收拾了,此时一个小小的四角桌上放着两个大馒头,还有一碗清粥。
男人下巴对着桌子上的菜点了点,“诺,你的晚饭。那大高个送来的。”
宋铮奔波了一天,这时确实怪饿的,顾不上别的什么,直接抓起馒头啃了一口。
嘶——怎么还是这么硬。
凑合着垫饱肚子后,宋铮收拾了一下碗筷,因为不知道在哪里洗涮碗筷,只能把碗又放回到竹篮里。
宋铮坐在一个小木板凳上托着下巴看向竹床上的男人,“既然没事了,你为什么不走?”
男人皱眉看向她,谴责道:“表哥上门不到一天就要被表妹赶出家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宋铮无奈:“。。。。。。给你搭个戏台你还演上瘾了。”
天色越来越暗,可这个屋里没有蜡烛,宋铮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男人的轮廓。
宋铮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让她和一个身形高大且现在行动自如的男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总归还是有些危险的。。。。。。
“我不走。”男人出声了,“那大高个今天说了,男女之间应有大防,你今天都那样对我了,凭什么还要赶我走!我不走。”
“?”宋铮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今天怎么对你了?”
男人呼吸一顿,声音又气又羞恼,“你怎么能不记得了!”
宋铮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