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燕翎的计划本身是无懈可击的,但终归还是有些遗漏。
她没有计算到人力。
古代没有汽车,人的脚力有限,天王州幅员辽阔,很多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抵达州城,索性就原地等死。
即便有人抱着前往州城的希望,但却在前往州城的路上粮绝力尽,只能呆在道路两旁等待死亡。
由州城而出,越是远离州城的地方,道路两旁的饥民便越多。
道路两旁的树木早已周身光溜,连树皮都被饥民啃噬殆尽。但这些东西并不能带来体力,只能止饿,所以即便依靠吃这些树皮草根他们能再走一段路,却依旧没能到天王州。
更多自暴自弃的人,虽然为人父母,但为了自己能多活两天而不给孩子吃东西,转手甚至将已经饿得瘦骨嶙峋的子女卖掉,再用卖子女的钱去换吃的。
虽然粮食价高几乎有价无市,但实际上,无论哪家粮号都有自己的储蓄。
他们可没有赵燕翎这般高尚的品格,在商言商,他们留下了足够自己吃的粮食之后疯狂地抬高粮价以此敛财。
粮食是必需品,即便再贵,人们也必买不可。
一般来说,这些易子而食的父母,家里都有好几个儿女。他们一般先卖掉家里的女儿,最后才会卖掉儿子。
至于这些被卖掉的孩子会有什么下场?
并不似旁人想象的那般会被人买回去当做儿女,而是会被……吃掉。
乱世易衍怪象,混沌犹出奇闻。
相比起价格高得离谱的粮食,孩子的价格简直不值一提。
饥荒,终归是会衍生出这样的人间惨剧。
人性,终归是自私的。
“你的孩子多少钱?”赵燕翎自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当即便走到了路边,高声问道。
卖孩子这样的场面,虽从未见,但却是简单到了极致。
简单的一张草席扑在地上,两个女童跪在草席上。一男一女默默地坐在一旁,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这是赵燕翎碰到的第一个卖孩子的人家。
远远看着,赵燕翎依旧难以置信。她之前只在书中记载看过,却没想到真的能遇上。
“这位夫人,你要买我家的孩子吗?”两个女童的父亲看见赶紧凑上前来,问道。
看他的样子,羞愧中带着犹豫,但在他看了一眼自己妻子怀中的婴儿后顿时坚定了许多,说道:“我家的孩子很好,希望你能给我出个好价钱。”
“你想卖多少?”赵燕翎目光灼灼,问道。
“这个……至少,三两银子。”女童的父亲有些迟疑,竖起了三根手指说道。
“三两银子?”赵燕翎眉头一皱。
这个时候女童的父亲不由得一阵紧张。他知道自己的要价高了很多。
虽然现在粮价上涨得厉害,原本一石米只值五钱银子,但现在一石米早已上涨到三两白银。
可一石米足有一百斤,如果是一家人吃,至少能吃小半年。
但一个孩子,即便真的拿来吃,又如何能撑得过半年的时间?
在这种灾荒年生,人早已不再是人,而是如同牲畜一般,仅仅只是口粮。
“我给你六十两银子,你把两个孩子都卖给我吧。”赵燕翎指了指眼前的两个孩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