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唯一低头重复了一遍。
她再次抬眸看向孙嫂,怅然笑了。
笑着笑着却哭了。
“我在锦绣庄园听到他出车祸的消息,我以为他会像爸妈一样永远离开。我真的好害怕,出事遇险的是我就好了——”
孙嫂心疼得手在发颤。
她在御园听到盛世车祸的消息,在来的路上,就知道喻唯一会这么想。
没有人比喻唯一更敏感车祸这个词。
记忆一定会把她拽回到十年前,下着大雪的伦敦,以及惨死的喻氏夫妇。
孙嫂不禁联想到:
当时喻唯一听到盛世车祸这句话,内心有多惶恐、多无助。她害怕他会像当年的喻氏夫妇那样,死在冰冷的车祸现场。
“小姐,您和姑爷都会没事的!”
“医生说姑爷只是胳膊骨折,身上有擦伤,没有很严重,休息半月就会痊愈的。至于轻度的脑震荡,相信以姑爷的身体素质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您现在要做的是养好身体,之后才能更好地照顾姑爷。”
话越往后说,孙嫂声音越磕绊。
细听能听到颤音。
小姐来榕城,住在孙宅十年。就算中毒痛不欲生,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每一个用命熬出来的夜晚,她都扛下来了,没吭过声。
如今见她落泪。
本就病态的人显得更加孱弱,仿佛轻轻碰她一下都会破碎。
孙嫂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女孩纤细的手指冰凉,“姑爷那么好的人,先生太太在天上也会保佑他一生平安的。”
病房里静了许久。
喻唯一垂眸,盈在眼眶里的泪掉了下来,落在被褥中。
她深吸了口气。
抬起眸子,偏过头看向窗外明媚的午后。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她望向蔚蓝天边漂浮的白净云朵。
这么多年了。
她从来没向神明祈祷过什么。
因为不信神明。
只信自己。
如今她祈祷:盛世这辈子平安健康,希望她已故的父母能照拂他。
-
下午两点半。
盛世醒了。
听到消息,正在办公室和主治医生沟通的喻唯一往病房走去。她推门进去,没顾得上看屋内屏声敛气的众人,径直走向卧室病床。
盛世坐在床头。
在看到喻唯一那刻,男人眉宇间的阴郁戾气尽消,眼眸也瞬间温软下来。在他的注视下,喻唯一走到床边。
她弯下腰,伏低身子仔细看了看他的脸。
随后又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鬓角,烟眉拧起,“哪里不舒服吗?头还疼吗?”
盛世眼内倒映着她的模样。
她满脸担忧的样子。
他不禁想起刚醒那会儿,她在亲他。平时胆子小脸皮薄,他多看她几眼她都会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没想到在他昏迷的时候,她挺放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