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云桃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她说这些话,听的出来,是在帮陶云然说话,在打消她心里的担忧和一些不好的想法。
然而也不全是。
有某一刻,她好像知道了那人的眼眸里,为何明明很淡,却又有看不透的暗色了。
她不是出身大家族里,关于里头的复杂,也只是从父亲嘴里听到过。
在那样一群人里头,如不是天下有主,只怕分的是天下,他们争夺的是底下人所不及的权力,包括他们的生命。
父亲就是这当中微乎其微,微不足道,连尘埃都不如的牺牲品,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愤恨不甘,才要去做这样一件事。
所以陶云然他……也不过是这当中的一个附属品而已……
“抵达京城后,也还希望桃儿姑娘,多多帮帮他。”陶檀能说的话也就说这些了。
家族里的人是不会有人出手的,他父亲那边也看得见是如何的反应,甚至可能会想方设法的阻拦的。
这条路要多难就有多难,想怎么走,也就看他们自己了。
冉云桃怔怔的看了过去,心口终归还是往下沉了,那些艰难,已然摆在了面前……
……
船只抵达京城,是在八日后的某个晌午,桃花已谢,盛绿的枝头冒了一些青实的小果实,在暖洋洋的太阳下,冒着朝气。
刚下船,便有一衣着略显贵气的小厮过来接迎他们。
陶云然跟了过去,上了一辆在杨柳下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冉云桃同杜子河随在其后,跟着上了车。
冉云桃去了车里,杜子河则同接人的小厮,坐在外头。
陶檀也不多送了,在马车动身后,转身回了船上,不多时,船就离了岸……
马车里,冉云桃瞄着近几日面色都有些沉凝且越发安静规矩的人,仿佛有什么东西枷在了他的身上一样。
自那日陶小舅说过那些话后,冉云桃在看他的时候,总能看到他这般样子。
也自那之后,有些事以及一些想法,在她心里好像坦开了。
她要如何帮他,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身在异地他乡,举目无亲,父亲的事只能全部托付给他。
若不信此人,她便无人可信,若不靠他,便也无人可靠。
冉云桃曾经想过,京城有那么多官贵人,她若抵达京城,或许会有其他的路子去为父亲讨回公道,现在看来显然是她天真了。
她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就仅凭了自己的猜想,和冲上头的愤怒。
如果不是他,她的确连这条路都没有。
陶云然也看了她,他知道陶檀找她说过一些话,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
至那之后,小妮子的态度好像转变了不少,很乖,非常非常乖的那种,即便眼里有心思愁绪,但对他不再有某种设防了。
陶云然方张嘴想问她一些话,外头那小厮却突然问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