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那福老爷福若是知道了,能让你完整的去到京城吗?你有没有想过这县令大人究竟是真心的,还是故意引你出去的?”
“到时候你要让娘去哪里给你收尸!”
吴氏一声怒吼,冉云桃被震下,哗的,眼泪洒了下来。
母亲的担心冉云桃都知道,可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啊!
你不去,我也不去,家里因此死了人,也缩着头,这样好吗?她不喜欢这样。
她是年轻气盛不自量力,妄想以卵击石,可就因为她年轻气盛,气血还在,她才有反抗的勇气啊!
现在人活一朝又图个什么呢!
“娘……我不想这样的活着,我不想每年元宵的时候,别人家热闹,我们家却违心的,当父亲是摔死的,给烧纸上着香。我很痛苦,您难道就不痛苦吗?”
“我也不想心里永远装着某个不敢说出口的秘密,每日都在担心说漏嘴,提心吊胆的!这些不是我们要承受的!也不该让我们承受!”
“大婶娘和堂姐那么爱说的一个人,都让他们憋着,听见别人说这些的时候,自己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冒,心中舒服吗!”
冉云桃不会觉得家里人都是舒服的!
边上,江氏嘴巴抿了抿,难得认可了这丫头的话。
的确,在伞匠屋里的时候,他们一屋人也都在说福老爷找人烧了裴家的事,以及他家被毒盐害死的小叔一家。
然而她话冒在喉咙,最后也只能和那傻女儿对对眼,硬给憋了下去,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原先想着,等风头过了,日子久了应该就没事儿了,看这老二这么一出事,心里的事儿更重了。
这件事若没有一个人去反抗出来,他们肚子里这些秘密,就得随着他们入土。
老大现在是没事儿,可以后呢?
他也是卖了奴籍在福老爷家的呀!
“娘……”冉云桃给母亲擦了泪,“女儿长大了,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知道是非,知道分寸的,女儿也会看人。”
“县令大人就算丢下了五里县,可女儿看的见,他也是希望有人能跳出来的。若没有人去报这个官,他就没有理由去插手断理这个案子。”
“人都是有心的,我相信县令大人的良心还在,我也相信他只是被压了下来,所以才会让我跟着上京。只有去了京城,五里县的事,才有可能见光,福老爷才能伏法,我们才能摆脱这些担心。”
“就算希望渺茫,又怎么样?那也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冉云桃给着安慰和劝说,她就想给父亲讨一个公道。
吴氏捂着心口,始终疼的紧,眼睛里全是收不住的泪水,女儿要去送死,可她也反驳不了女儿的话。
这丫头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他们心里的话,她就是做着他们想干又不敢去干的事。
都知道,冉家屋里不该是这样的一个命运,只有她敢跳出来反抗,傻丫头,永远是一个傻丫头!
“桃儿……”
“娘……娘你是知道我的,对吧。”冉云桃哽咽着,抱了母亲。
吴氏抽泣着身子,鼻涕眼泪盖住脸,终归什么都不说了,她太知道了。
老爷子老婆子沉默着,最后也点了头,同意了,屋里有这个丫头,也是一种福分。
“老大,你明日一早,送她去码头吧。”老爷子道。
冉老大一大男人,也颤抖的呼了一口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