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手中便用了力道,已做出吻颈之势。一旦谢折风以傀儡印控制他,他不会犹豫——大不了做个孤魂,再不济魂飞魄散,今夜烟火已观,他不算死不瞑目。“我并无此意!”安无雪持剑的手稍动,春华在自己主人的脖颈之上稍稍划过,灵剑锋利,登时划出一道血痕。禁咒的三日时效还未过,安无雪对此毫无所觉,谢折风却察觉到了自己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谢折风更是什么都不敢说。他慌乱地后退了几步,退到窗边。心口的疼比脖颈的疼要痛上百倍,他却无心理会,赶忙汇集灵力于指尖,在自己周身几处大穴之上点了几下。安无雪见状,握剑之手稍松,眼神微顿。——谢折风封了自身灵力。出寒仙尊此时在他面前同寻常凡人没有任何区别,随便一个修士都能要了他的命。“我如今什么也做不了,”这人小心翼翼地说,“师兄可放心了?”安无雪意外之极。但他确实稍稍放松了些。他怔怔地放下春华,这才瞧见春华剑锋之上居然沾了些许鲜血。血……?他流血了?他抬手一摸,果不其然摸到一点湿润,却没有一点痛觉。同时,谢折风本能地皱了皱眉头。——反倒像是那个受伤的人一般。安无雪看在眼里,猛地从心中万千思绪中揪到了其中一个。他想起自己最开始是如何起疑的。他这几日在睡梦中破了渡劫,本该时刻如针刺般疼痛的经脉却没有一点儿动静,反而是谢折风面色不太好看。先前他的手被木刺扎破,他没有感觉到,也是谢折风先有反应。他刚才便是因此确定谢折风不对劲……“……你对我用了什么咒术法决?”他肯定地问。“没有用过什么法咒。”谢折风答得极快。安无雪冷道:“仙尊当我是傻的吗?”春华还未入鞘,他干脆转动剑锋,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臂上划过。“师兄!”刚换上的衣袍瞬间染血,谢折风几乎同时感受到了手臂上的疼痛。可禁咒只能转移苦痛,并不能替他人受伤。这伤是实实在在伤在安无雪身上的!他不过犹豫了一瞬,安无雪眼都不眨一下,便又划下一剑!谢折风面色一震。如此两剑,安无雪尽无痛觉。这怎么可能没有问题?“仙尊对我做了什么?”语调中带着几分害怕。他实在是怕谢折风做了什么束缚禁锢他之事。谢折风心如刀绞,终于不敢再瞒:“只是转移痛觉的禁咒而已,时间马上便过了。”他想从灵囊中拿出疗伤灵药,可低头才想起自己方才封了自己的灵力,短时间内封禁未开他动不了灵囊。他只能把整个灵囊解下来放到安无雪身边,哑着嗓子说:“春华锋利,师兄先敷药。”血浸湿了安无雪的衣袖,他却看也没看那灵囊。谢折风听见师兄用最疏离的称呼唤他:“仙尊……”安无雪惨笑了一声。“论锋利,还是出寒剑更胜一筹。”谢折风眼神一滞,话语却带上了期望:“当年之事,我可以解释。”
安无雪有些疲了。他倏尔松手,放下春华,眸光淡淡的。他说:“好,你说。”这本该是他们二人最大的阻碍,他松口的太容易太快,谢折风蓦地愣住了。“几位仙师点的酒菜好了。”门外有人驻足。安无雪和谢折风没有点酒菜,多半是乔听先前点的。这下乔听人走了,反倒留了他们两人在这。谢折风只是眸光沉沉地看着安无雪,此刻心中全然没有其他。外面的人得不到应答,又问:“……仙师?”安无雪同谢折风之间再如何,也不想涉及到凡人。他看了一眼自己右臂伤口,还有放在一旁的灵囊。他自己并没有治疗渡劫期外伤的灵药。敲门声中,他走到谢折风面前。谢折风受宠若惊道:“师兄……?”安无雪抬手,解了他封灵力的几处穴道——那是落月峰的封灵手法,谢折风会封,他自然会解。他说:“仙尊该以北冥安危为重,在险地封自身灵力这种事情,已经两次了——”他嗓音一顿。一旦回到“安无雪”这个身份上,面对着谢折风,他竟还是不由得说出一个师兄会说的话。谢折风却已经认真说:“我知晓了。”这人解了灵力,立刻拿回自己的灵囊,从中拿出灵药递给他。安无雪被敲门声拉回了冷静,此时抛开了那些纷杂和莫名的惶恐,有些茫然。茫茫中,谢折风要替他疗伤,他赶忙接过药,说:“我自己来。”“……好。”安无雪立刻以灵力沾上灵药覆于伤痕之上,不过几息,伤痕便消失无踪。与此同时,谢折风神色稍缓,不知是因为安无雪身上伤痕带来的痛感消失,还是因为安无雪愿意用他的药疗伤。安无雪手袖一挥,换了件干净素衣,同时灵力掀开屋门。谢折风还站在一旁,他便已经安静地坐在桌边,看着伙计布菜放酒,平静得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对他来说,最差的情况便是被谢折风知道。最差的情况已经发生,他还有什么怕的呢?左右不过是魂飞魄散。他也从未贪生过。伙计放下酒菜后关门离去,谢折风在他面前坐下。他说:“仙尊。”谢折风神情落寞,嗓音沉沉:“师兄从前都是喊我师弟的。”安无雪默了片刻,没有理会这句话:“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当年的解释。”谢折风一怔,惶惶道:“师兄是不想听吗?”“想听——曾经想听。”他说,“尤其是身死后意识还很朦胧的年岁里,什么都不清楚,但总是迷迷糊糊中想问你为什么。但是后来不想了。”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还给谢折风倒了一杯。他不爱喝酒,凡人的陈酿也不是什么仙酿,他倒完,反倒不想喝了。他只能意兴阑珊地放下酒杯,“因为结局已成,过程如何,都是这个结局。”谢折风端起酒杯的手颤了一下。这人僵了僵,一饮而尽,说:“我当年,并非有意。”安无雪瞬时明白了。他苦笑道:“……心魔?”“师兄知道?”谢折风似有期待之意。“不知道,但这些时日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