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即使用我们的人去管云雨坛,也只怕难以消除张玉的影响力。”童百熊闻言,又想片刻,长叹一声:“那就允了张玉,让苏七七继续当云雨坛香主,伱从风雷堂选两个得力之人,任命为副香主,送去天月山。”
齐鹧鸪笑道:“义父,您给张玉这个面子太大了,他非得感激涕零不可。”
童百熊摇头道:“如今教内有奸臣杨莲亭,教外有朝廷鹰犬锦衣卫,虎狼环伺啊,风雷堂实在不宜再多竖强敌了,老夫就与他方便一次。”
风雷堂眼下境况,实在不妙。
任盈盈退避洛阳,童百熊失去守望互助的盟友,杨莲亭在成德殿一手遮天,有事没事打压风雷堂。
他不惜与万重楼撕破脸,付出惨重代价,灭了忠孝堂,却未能如愿控制顺天府的江湖。
锦衣卫扶持六家小帮派,也不争夺地盘,四出游击,把童玉钟的钱袋子戳了个稀烂。
齐鹧鸪问道:“义父,听说三公子升了紫衫使者?”
童百熊皱眉道:“提那小畜生作甚?”
“我们在成德殿最后几名旧相识,都被杨莲亭清理了。”
童百熊怒道:“这个为虎作伥的畜生!老夫有时真恨不得……恨不得宰了他。”
齐鹧鸪心中微微叹息,只得劝道:“三公子一时糊涂,总有一日,他会醒悟的。”
自从三公子正式投靠杨莲亭,风雷堂在黑木崖上的人马,被一一揪出来,杨莲亭找了各种理由,或杀或逐,将风雷堂彻底变成了瞎子。
童百熊终究下不了决心,堂中高层嘴上不说,心中却难免不满,长此以往,队伍就不好带了。
只是谁能明着劝他对自己儿子下毒手?
齐鹧鸪离开风雷堂后,在千红楼打了个茶围,出来时,身边跟着个背负阔剑的雄壮男子,两人登上马车,朝着四海大茶馆而去。
柜台西边,三十六把茶壶,分成几排整齐坐在火炉上,那水烧开时,铁壶盖上下撞击着壶身,‘哐当’声不绝于耳,像一嘈杂的市井之乐。
“见如今奸雄争霸,漫漫四海起黄沙……我等此朝歃血为盟,他日纵横四海……”
高台上,马先生说回了旧评书,名曰《太祖义社十兄弟》。
江湖中人粗鄙少文,才子佳人那些婉转曲折的故事,他们是不屑听的,谋士权臣那些算计入骨的故事,他们又听不懂。
“……盘龙棍举世闻名,南征北战定乾坤。”
赵皇帝一根齐眉棍,打下四百州的旧事,却能引起江湖中人的共鸣。
楼中阵阵喝彩声。
三楼包厢,瓜果清茶,备应俱全。
张玉见两人进来,起身相迎。
那背负宽剑大汉见了张玉,稍有惊讶,拱手见礼道:“见过张堂主。”
张玉笑道:“长风兄,你我乃是旧识,何需如此见外,快请入座。”
赵长风看向齐鹧鸪,道:“齐兄说引我见一位朋友,原来是张兄。”
齐鹧鸪抓了把瓜子,大笑道:“你觉得意外吧?”
张玉给两人倒上了一杯清茶。
赵长风点头道:“教中有些传言,说张兄与齐兄……反目成仇。”
张玉放下茶壶,轻笑道:“王书安是杨莲亭的走狗,他鬼蜮心思,意图挑拨离间,我和齐兄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给他演了出戏而已。”
赵长风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
齐鹧鸪叹了口气道:“教中局势,愈晦暗不明,曲右使隐居数年,早就不问教务,便说向左使,也有一年时间,未曾回过黑木崖,若说之前杨莲亭还有个顾忌,如今可是真的独手遮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