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巷子,刚走门口,就撞上了迎面来的王翠凤,“婶子好,下班啦?”“哎,玉玲啊,难怪最近老觉得你们院子有人呢,一直没顾上过去看看,你是啥时候回来的?”“一个来月了婶子。”“啊?不念啦?”“不是,工作了,有接收单位,就先到岗实习了。”“都上班了?在哪儿干呢?你都回来这么久了,婶子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是我没嚷嚷,您上班又忙,不知道正常,我在农垦局的财务部工作,婶子您这会儿是去买副食品呢?快忙吧,一会儿该没东西了。”“啊?哦,对,对,那我先去了,回头来婶子屋里吃饭啊,先不说了啊,回头一定来啊,小楠一直念叨你呢”邱玉玲长出一口气,回院子,把门拴上了。“万金,美银,今天过得还好吗?走,给你们开饭走。”两只狗子追着邱玉玲绕来绕去,高兴的不行。邱玉玲给它们的是全能蜘蛛人做的狗子专供,鸡肉拌饭。“你俩跟着我可真是享福了,我都羡慕你们。”院子里已经冒绿芽了,虽然不多,但也算是给院子里添上了颜色,邱玉玲先在蜘蛛人牌的躺椅上歇了半晌,才拿起副食本,准备去把这个月的定量买了。她的副食本里有几张号票,她也不知道啥意思,谁叫她家贫没见识呢。歇够了,揣好本本,挎上包,打算有枣没枣的,先去搂一杆子再说。其实平日里副食品店从来不用排队,只是今儿这日子特殊,是固定票号日,邱玉玲拿着那张五月二十八的票,排在队里。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总算闹明白,这票不是固定买什么东西,而是拿着这个票,过来买副食品公司在规定日子那天上市的东西。有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的话,过期作废。今天供应的是豆腐和粉条,每张票的份额是半斤豆腐,一斤粉条,邱玉玲排到跟前,按自己的份额全要了。都是好东西,等闲还买不着呢。来都来了,邱玉玲顺便把自己份额里的面和油也一并买了,亏得她力气大,左右手都占满了,跟那回娘家的小媳妇似的。“邱玉玲同志,我帮你。”背后伸过一只手,好悬没叫她一个高抬腿踢掉。等站定了才发现,是他们组的张俊阳。“张同志啊,没事儿,打小农村里干惯了的,没那么娇气,你忙自己的吧。”以她混迹各大论坛的经验来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是图她的房子,就是图她的美色和工资。目前单位上的人只知道她不住宿舍,并没有人清楚那房子是她自己的,那就剩下图财图色了。这小伙子,一点儿都不是她的菜。长相么,中规中矩,个子么也是马马虎虎,如果自己还不刹车继续抽条长的话,假以时日就能傲视他了。业务吧,时间短,她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人品性格多少占了点干这行的职业常态。说好听点儿叫心细如发,难听了就是锱铢必较了,反正装不到她盘里去。她这人,和人交往,最爱个“头”缘,像这种带有小心思的,长得还拿不出手的,连窗户缝她都不带留的。所以尽管两个人办公桌面对面,愣是一个月还没说超过三句话。“没事儿,你是姑娘,男同志帮助女同志,天经地义,再说,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别不好意思。”虽然能提得动,但老这么提溜着也勒手。邱玉玲把东西放地上,正色的的对张俊阳说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句话。“张同志,我今年才十四岁,我娘要把我留到二十呢,我家的哥哥们还指着我的工资娶媳妇盖房子养娃娃的,你看我也就是个子高点,其实还小呢。”张俊阳:他可啥话都没说呢!话都说成这样儿的了,张俊阳也没修出多厚的脸皮来,顶着形形色色的旁光,落荒而逃。人群另一侧的孙天霞,恰闻这一幕,弯了弯嘴角。回家后,顾不上搭理她家老李,翻了翻公公前两年的信,看完了干孙女篇,不自觉的笑了。“小丫头,还两副面孔呢。”说的自己和小白菜似的,公公信里可没少说她买这个添那个的话。不过她觉得小丫头这么着,并没有啥毛病,相反,这机灵劲儿,要是她闺女,她还得夸呢。拒绝了小蜜蜂,邱玉玲自己一路不带吭哧的就把东西拎回去了,放进伙房,叫小蜘蛛赶紧给她做了份冰饮。“哈~惬意!这才是生活。”杏树下头布张躺椅,院子种满了花花草草,下班回家,再叫她使唤使唤下这个小丑东西,吃点、喝点儿、翻翻书。这日子,那叫一个美啊。可惜她的西瓜汁还没咕咚完呢,院门就被拍的啪啪作响。“玉玲,玉玲?我是小楠,快开门呀,我知道你回来啦,我娘刚都跟我说了”都好,就是离叽叽喳喳太近了些,不过也躲了一个来月了,也是时候打个照面了。“来了,来了。”她把门拉开,周小楠差点栽个趔趄。“嘿嘿,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正趴门缝呢,哇!你家院子好漂亮啊。”具体也不知道怎么个变了法,反正就是感觉特不一样。“你刚不还说知道我回来了么,怎么又以为没回来?”“嗐,那不是诈你的么,给,我妈说不知道你有菜没,叫我给你送两颗白菜。”“婶子总这样,我娘那天才送了一筐蔫萝卜,我这基本不开火,都搁单位里头吃呢,根本来不及吃完,要我说,你快快跑一趟,把这白菜送回去,再来找我玩。”“那哪成呢,我妈不得骂干我的脑袋,哪有送出去的礼,再提回来的说法。”“这样啊,那正好,我今天买了豆腐粉条呢,还有一块手心大的猪肉呢,咱捏饺子吃。等包好了,你给叔和婶送一碗,再回来,咱俩边吃边聊。”“成。”周小楠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你稍等会儿啊,我家还有油渣呢,我去取去。”邱玉玲紧喊慢喊的说用不着,就只见她跟一股小旋风似的刮了出去。:()我在六零年代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