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灼热的目光,炙烤得毓溪浑身发烫,才会想要大口喝下冰镇的米酿,能好生痛快痛快。为了掩饰情绪,毓溪拿起筷子,从食盒里夹了彩云之南千里迢迢运来的菌子,然而再鲜美的山珍,此刻在口中,也味同嚼蜡。“三嫂嫂……”忽而一声清脆,毓溪抬头看,便见温宪端着酒杯,朝三福晋走了去。那一头,董鄂家的女眷都站了起来,纷纷向公主行礼。三福晋虽不至于怕了温宪,但也不敢惹这位小霸王,毕竟这世上有几个人,可以同时成为太后、皇帝还有宠妃的掌上明珠。“妹妹这是?”“我来给嫂嫂敬酒。”温宪说着话,一杯酒已送到三福晋面前,就等她伸手来接。董鄂夫人尴尬地笑着:“启禀公主,福晋她近日胃肠不适,太医说了不宜饮酒。”温宪奇怪道:“先头几道菜,三嫂嫂胃口极好,想来是乌拉那拉府上的厨子厉害,我还瞧见夫人您,把自己的菜让给了嫂嫂,是不是?”董鄂夫人顿时语塞,女儿近来因害喜胃口很不好,没想到这家的厨子对上她的脾胃,自然是尽着她多吃一些,原本旁人见了也不会觉得奇怪,更不是什么失礼粗鄙之举,但公主这会儿特地提一提,又与她方才的话相悖,就该惹人好奇了。温宪霸气地将酒杯塞进嫂嫂手里:“这也不是烈酒,不过是甜甜的米酿,三嫂嫂喝不得?”若是醪糟那般寡淡的,三福晋也就喝了,可方才母亲和嫂嫂们都尝过,这桂花米酿虽香甜可口,喝猛了也有几分醉人,她眼下有了身孕,实在碰不得。董鄂夫人拿下酒杯,和气地说:“公主美意,不如让妾身替福晋饮下?”宾客们纷纷看向这里,谁不知道五公主的霸气,又都清楚三福晋的为人,外命妇们只听说这二位在宫里时常起争执,大部分人还是头一回同时见到她们姑嫂。三福晋见不得母亲受委屈,扭头就看向毓溪这里,大声问:“四妹妹,宫里允许公主喝酒了吗,太后跟前你可请旨了?”毓溪心里无奈地一叹,她知道妹妹是在为自己出头,可今日这场合,佟家的女眷都在,她们见识了公主的霸道后,回去又要如何对佟国维说呢。可待要起身,一旁母亲伸过手,将她按住了,毓溪再抬头,竟见温宪坐在了董鄂夫人的位置上,对三福晋撒娇道:“哎呀,三嫂嫂就不能疼我一疼,这米酿喝着跟甜水似的,您尝一尝就知道了。”三福晋既不能当众翻脸,也甩不开这小丫头,而温宪居然捧着杯子要往她嘴里灌,急得她脸涨得通红,没喝酒的人比喝了酒的还狼狈。“五公主,您、您……”偏偏董鄂夫人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公主,只能干在嘴上劝。“温宪,你别太过分了!”三福晋到底是恼了,压着声儿说,“你折腾我做什么,我都说了不能喝酒。”“谁不知道三嫂嫂是有身孕了不能喝酒,其实大大方方说出来就好,可这还没到三个月,您不敢说,怕太张扬压着孩子的福气。”温宪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董鄂氏,忽而眼神一冷,警告道,“都有身孕了,还不给孩子积攒德行吗,今日你若让四嫂嫂难堪,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咱们俩谁斗得过谁,你不会真想试一试吧?”“你!”“三嫂嫂,真出了事,连三哥和荣妃娘娘都会站我这边,劝你好自为之。”撂下这话,温宪起身来,欢欢喜喜地回了自己的席位,不知与小宸儿说了什么,姐妹俩笑成了花,似乎有天生的贵气在,丝毫不觉得疯疯癫癫,反而举手投足都透着明媚可爱。此时董鄂夫人也坐下了,和几个儿媳妇一起,勉强堆笑与人寒暄,来掩饰身后那个快要气炸了的女儿。刚好婢女们又来上菜,十数人穿梭在席间,待她们散去,说书的妇人便又来讲述远古传说,席面上一切恢复如前。毓溪松了口气,再抬头看向妹妹那儿,只见五妹妹正和七福晋研究食盒里的菜肴,小宸儿和自己对上了目光,娇小可爱的妹妹冲她灿烂一笑,直叫人心怀舒畅。“五妹妹与四嫂嫂,比亲姐妹还亲。”一旁的八福晋忽然开口,方才的光景,便是个外人也能看明白几分,何况她们是妯娌姑嫂,八福晋羡慕地说,“安王府里,兄弟姊妹众多,却不是这样的。”毓溪温和含笑:“日子长了,妹妹们也是一样亲的,眼下你们才见过几次,若是客客气气的亲热,倒也没意思。”八福晋点头:“不瞒四嫂嫂说,我连宗亲里好些人的模样都还没认清楚,每回进宫都紧张,生怕叫错了。”毓溪心想,胤禛算计着要她今日与八福晋亲近,是另有用意的,可人家无辜被牵连,多少有些亏欠,便打算还了这份人情,说道:“下回进宫,妹妹跟在我身边,我带着你认,你那么聪明,很快就能记住了。”八福晋面上一喜,这话既然说了,四福晋就不会食言,也许当下要做个交心的姐妹太勉强,可日子久了,她终究还是能被接纳、被:()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