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林看完后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呼延将军,王妃信中所说的地方,和我也有些渊源。我会将这些送去,桂儿婶子一家若是愿去,我定会送他们去。”呼延留致谢道:“多谢小兄弟了,桂儿他们一家,我会去和他们说的。只是老夫还有一个请求?”卢林说道:“呼延将军请讲。”呼延留问道:“不知小兄弟这【明玉十八手】练到哪里了?”卢林说道:“前面十七式已经练成,最后一式还欠缺火候。”呼延留闻言,眼睛一亮,说道:“主母曾说最后一式她创出了,但是不够完善,小兄弟可否收小桃桃为徒,传这【明玉十八手】给这个孩子?”卢林听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呼延将军,这小桃桃是桂儿婶子的孩子,桂儿婶子得王妃授艺,她若想学,我会的都可以教给她。只是我这才十八岁而已,尚有许多不懂之事,怎可收徒,岂不是误人子弟。”呼延留讶异道:“小兄弟才十八?我以为有二十余岁了,无妨的,你愿意教小桃桃,老夫就感激不尽了。主母常常感叹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可以传承,后来遇见你家长辈,传于她,一直不知道如何了,后来在村中和桂儿也是投缘,可惜当时太小了,只跟着主母学了两年多,只学了个大概,后来她自己琢磨练的。”卢林这一个多月在河西这边确实又黑了一些,看起来老成多了,有些无语,说道:“小桃桃的事情我答应了,只是呼延将军,你也可与我们同去的。”呼延留叹道:“老夫知晓自家情况的,没几日好活了,最后就再为王妃守几天墓吧。后面的事情我会和老宋交代的。小桃桃是我看着出生到现在的,这孩子确实很不错的,跟着桂儿学过,比桂儿当初可是快多了,不然巫觋教也不会看中小桃桃想带回去培养。”卢林不知道说什么了,呼延留自王妃搭救,就惦记着报恩,后来一直跟随着王妃,从王帐到西关再到这小村,在老王妃故去后,仍留在村中当了二十余年的守墓人,这份感恩忠义之情,已是罕有,换做是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呼延留一般做得到;呼延留心意己决,除非是王妃复生才可劝得了,自己也只能成全呼延留了。此时未时过了,说道:“呼延将军,我们先去宋家吃饭吧。”呼延留说道:“嗯,去吧,在这村中平静生活了三十多年了,都是乡里乡亲了,此地也算是故乡了,我也要将这些事情和他们说说的,不能因为老夫的缘故,打破了村子的安宁,说清楚也免得他们不安。这些东西小兄弟你就收好。”说着就将那些物品交给卢林。卢林接过顺手打开那一幅绢和那一幅毡子,都是有些年头了,绢是一幅画,画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容颜精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毡子则是一幅刺绣,绣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气度雍容,容颜虽说苍老了一些,但是和绢画的女子相似。呼延留看见,神情间却尽是缅怀之色,黯然道:“这是王妃的画像,绢画是王妃从关内带来的,是王妃年轻时的画像,刺绣是五十年前王妃救我之时的样貌。”说完后,坐在一旁感慨了半天,眼中还有些许泪光。卢林也没去打扰呼延留,过了一刻钟,呼延留说道:“卢林小兄弟,你收好这些,不要轻易让人看见,一会去了宋家这些事情我来说,你就不用管了。”卢林点了点头,两人便起身去了宋家。宋家已经准备好了午饭,那洪氏一家四人也在,一张十二人的大转桌坐了十一人,宋家媳妇带着两个孩子在一旁吃饭去了。席间呼延留坦言了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说清王妃的身份,仍是说是自己的主母,还说自己可能活不得几日了,到时候让宋家人和洪家人帮忙把他葬在主母身边。这有些交代后事的味道,宋氏老人和洪氏老人都说不至于此的。呼延留说道:“我在村里和你们相识三十多年了,可曾有虚言?”宋氏老人说道:“老朱,我不管你以前是不是什么将军,这么多年的邻居,你若有事,不是刚才那般强人之事无能为力,其余生活之事我们都可帮你的。”呼延留说道:“老宋,我当年跟随主母留在此间,就是想平平常常的过了这后半生的,只是主母当初也是受伤,没多活些岁月。如今我也受伤不浅,要步主母的后尘了。”洪氏老人问道:“老朱,桂儿幼时曾得老太太青眼,今日之事桂儿他们似有牵扯,以后将如何?”呼延留说道:“老洪,等桂儿一家来了,我让他们跟随这位小兄弟去关内。主母也曾是这般安排过的。”说着指了指卢林。老洪说道:“他们走了,我们留在这里还会有事情么?”呼延留想了想,说道:“老洪,这个我也不清楚,不知道那些人这些天探听到了多少情况。”转头又问卢林:“小兄弟,再带他们四人去关内有问题么?”,!卢林是知道了银质令牌管用,说道:“也可以带去,问题不大。就是朱老先生说桂儿婶子一家要跟着我去一个地方,别的人怕是不便去。”老洪听了说道:“我们在这里不安生了,去了西关就行,桂儿他们以后可以往来见到就行。”呼延留说道:“老洪,这些不是问题,一会吃过饭,你们就回去收拾吧。”老洪点了点头。呼延留又问宋家:“老宋,你们若是觉得不安生,要去也可以去,这事毕竟是我引起的。”老宋说道:“老朱,我们是三十多年的邻居了,如今都垂垂老矣,你的过往我们不清楚,住在这里习惯了,不想离了这地方。和老洪不一样,并没有牵扯到这些事情中。”吃过饭,洪家四人就回去安排去了,卢林和俞震、张煊商量了一下,张煊说道:“宋老先生,若是在村里有事,不得安生,可来西关找我,我叫张煊,是西关神策军的。”老宋一家听了感谢了一番张煊。酉时,桂儿一家三口回来了,呼延留和他们说了一会话。然后带着卢林,他们五人去了王妃墓地祭拜了一番。卢林见王妃的墓地就是一个黄土堆,感叹不已,便说要安排人来修葺一番再立个碑。呼延留说道:“主母临终前交代过,不用立碑,所以一直如此。”卢林听后想了想,王妃既然脱离王帐,隐居这小村,或许就是想平凡生活,立碑怎么写?写了怕是就让王妃在地下也不得安宁了。以后告诉朱箴言他们吧,让这些朱氏后人来祭拜就是了。桂儿一家三口对于离去有些不舍,呼延留却是毫不留情的让他们赶紧跟着卢林去,怎么安排他都和卢林说好了。至于令狐雍的父母兄弟亲人,张煊说老洪一家四人既然是留在西关城内,若是有事可以来西关找他们和自己。呼延留自己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东西都留给宋家,老洪家的房子这些也都留给宋家了,若是令狐家的人愿意从长山村过来也可以。王妃留有遗信,就由卢林依照王妃信中之意处理。关于王妃的事情,呼延留午饭时都简要说了说,俞震和张煊也都听了,至于王妃的遗物信笺这些,呼延留知道肯定写了关于西关之事,他知道的不全,但也是知道一些的,要卢林回西关后酌情按照他说的告诉西关守将,其它事情则是建议卢林去见过自家长辈再说。卢林本也是想去问问三叔和大姑姑的,正合意。酉时过半,卢林他们启程回关,前来支援的神策军也回来了,他们只追到长山村外二十里就回转了。洪家总共七人,张煊让俞震拿出令牌和神策军商量了一下,借来了七匹马,带着洪家人回西关去了,黄韦他们三人继续留在长山村、元山村、平山村三个村子继续看察一些时日。刚才来援的神策军动静很大,卢林在屋内和呼延留说话,只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这时一同回西关,卢林算是见识了西关神策军的骑兵,这三百人的骑兵队伍,所骑之马都是装备齐全的战马,这可不是在祁连军马场远观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祁连军马场是牧马的状态,万马奔腾的情景看着很震撼,但比不得此时身在骑兵战阵中真切的感受,铁蹄声震,如雷贯耳,三百铁骑行动起来齐整如一,其速如风卷残云,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声势浩大极为壮观。这是卢林第一次见到西关骑兵的气势,心中感叹不已;以前听说书的说起骑兵冲击如何如何的,只能想象。亲历其中,若是自己是其中一员,当一往无惧,尽情冲杀,这感觉仿佛自然而然就生出来了;若是对手,卢林第一念头就是跑,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纵然是极境高手遇上这等骑兵队伍也不能直撄其锋,只能先行避开了。俞震告诉卢林,这是西关的轻骑兵,常年巡弋于关外,更多是支援斥候,平地百里之内,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这些来援的骑兵还走了一段峡谷地段才多用了两刻钟赶到;三百轻骑的队伍,在西关目前是两支,若是战事起,则是要万骑了;还有重甲骑兵,多是侧翼冲锋陷阵,只是相比西胡人的骑兵,一直处于下风,对付西胡骑兵更多是步兵结阵,用钩镰枪来对付。卢林听俞震说起这些,都和以前说书听来的完全两样了,见识了这些,相比之下,说书的故事是想当然尔,心中想着神都大比后可以入兵部学习,到时候要好好学一些这些;自己在铁匠铺长大的,说来除了书院,至少一大半时间都是在匠房度过的,如今是精通铸造,后来习武,也算不错;得王文英辅导数算过了院试,那些经史子集、文章策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都差得远了,若是要学,那就很多了,学不完的,那句: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又多了些理解,以前没想过学兵事,如今倒是起了这念头了,别的不去学了,这兵事有机会是要好好学学。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亥时不到就回了西关,途中卢林他们闲谈,倒是知晓桂儿是叫洪桂,小桃桃是叫令狐桃。进关之时,有这银质令牌确实好用,洪家他们七人详细登记了一番就放行了。卢林让张煊帮忙暂时安顿好了洪家七人,便和张煊、俞震去见六掌派汇报此行之事。听得是牵扯到了老王妃和密教之人,六掌派甚为讶异,细问了一番,事情起因是洪桂的女儿令狐桃资质很不错,被巫觋教看中,然后洪桂为了女儿出手了,巫觋教的人输了,回去后巫觋教说及此事,这才发现了是老王妃的传承。六掌派听完却是说道:“卢林,此间无外人了,你就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卢林早知这些瞒不过六掌派的,呼延留也知道,两人都商议过,说道:“六掌派,呼延将军所说的主母是西胡的老王妃,但也是前朝和亲的公主。”张煊和俞震闻言顿时一惊,都看向卢林。六掌派也是有些震惊:“前朝和亲的公主!……这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卢林说道:“我大姑姑的明玉十八手就是得自她传授的,当年在西关搭救过她,也并不知晓她是谁。后来也来西关找寻过,没有结果。我是在应敌之时用出了这明玉十八手,被呼延将军认出来的。”六掌派问道:“你这明玉十八手和密教有牵连?”卢林说道:“是,呼延将军说【明玉十八手】是王妃综采【神霄十二式】和密教【九式大手印】创出来的,王妃在西关大战结束后,在平山村隐居,曾经传授给洪桂。如今密教【九式大手印】有些缺失了,就这样找过来了。”六掌派沉思了一会说道:“卢林,大楼主的明玉十八手得自于此,密教要找是找不过来的,暂且不去管密教了。你们说的洪家之人留在西关城没有问题,至于那宋家、令狐家的若是要来也可以,只是你们一会去问清楚情况,这边再做好安排。至于卢林你说要带令狐雍一家三人去朱氏之事,那是你的事情了,我也管不了的,人从西关走没问题。”俞震这时掏出令牌,双手递给六掌派,说道:“师叔,此间事了,令牌交还。”六掌派接过令牌,收入怀中。卢林也连忙掏出令牌双手奉上。六掌派却是没接,笑道:“卢林,你此次来崆峒帮了许多,崆峒无以为谢,这令牌你留着,以后来西关可继续用,算是我崆峒对你的一些回报。”卢林有些惶恐地说道:“六掌派,这令牌作用太大,晚辈怕是承受不起。”六掌派说道:“你三叔号称是白马银枪,当年在西关也有这么一块令牌的,这战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起了,你有心来西关效力,让你留着你就留着。”卢林一时不知所措,不明白这是六掌派的意思还是崆峒的意思,听得最后一句话,只能收下令牌,然后感谢了六掌派几句。俞震倒是不觉得如何,卢林帮他们崆峒七剑都铸了剑,他们个个都有精进,在这次神都之比,崆峒可谓是先得了偌大优势,给卢林这么一块令牌不是问题;张煊却是震惊得很,他在西关有三年了,大大小小的功劳不少,也就是今年才勉强有资格领用这铜质令牌,卢林初来乍到就得了银质令牌,还是永久的!眼中都是艳羡之色。六掌派让张煊去找军务处的人,重新安排一下彭吉,彭吉断了左手,若是愿意留在西关,安排他去个闲差事;若是想回家也妥善安排让他回去。卢林想着洪桂一家三口跟着一起走,还要两匹马,于是向六掌派开口说借马,到了千锋照再送回来,六掌派很痛快的答应了。从将军府出来,卢林和俞震、张煊带洪家人去吃过晚饭,然后张煊带着洪家人去登记了一下情况,问问令狐家的情况。卢林还没想好怎么带洪桂一家三口走,便问俞震:“俞师兄,可有人先去往神都?我还要在千锋照呆上二十余日,想让洪桂一家先去神都。”俞震说道:“崆峒和千锋照八月十五都要去参加神都之比的,出来之前师父说过我跟着你走就是,千锋照那边有凉州镖队常年来往神都的,等到了千锋照,让聂锋主他们安排就可以。”卢林说道:“这样也行,明天再问问他们。”俞震却是问道:“卢师弟,你在村里为何不告诉我们老王妃是前朝公主的事情,我们也该去拜祭一下的。”卢林说道:“俞师兄,是呼延将军的意思,他说你们西关将士,怕有忌讳,老王妃是前朝公主,不太合适说,让我到了西关再说的。”俞震说道:“我崆峒可不在意前不前朝这些的,下次来西关我也要去祭拜一下。”卢林见俞震说得底气十足,想起王妃自叙中说到过本朝开国皇帝最早是奉王手下大将,号称是东海龙王,奉王在东关大败后不知所踪,五大派助东海龙王得了天下,与王朝还有契约,三大铸也有,大掌柜去年就曾说过这事的,涉及到本朝立朝,他也不便问俞震这些,等回去再问问大掌柜契约之事。两人说了会话,商议好明天安顿好洪家四人就去往千锋照。:()江湖十三之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