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二姑姐回来也总说公婆偏心,说她从小到大没穿过新衣服,小时候穿大姐的旧衣裳,长大了穿弟弟的旧衣裳。
婆婆打岔,说儿媳妇:“你去邮局给你二姐夫打个电话,就说你大姐和大姐夫回来,叫他们明儿回来吃顿饭。”
吃了饭,又说起几个孩子,桐桐也就实话实说,都是怎么个脾性,“……好在,还算是踏实上进。现在确实是百废待兴,只要愿意,路还得他们自己走。我们俩这个年龄了,还能赶上这个末班车,也是运道。”
观其行,听其言,从形容举止,从言谈语调,就能看出一个人这些年的经历。虽然说被婆婆欺压的事闹的人尽皆知,但是说实话,看她的样子,还有这说话办事,不像是被婆婆欺负了,倒像是欺负了婆婆。
反正别人都信她被婆婆欺负了,可是方娴知道,真吃亏的不定是谁。这丫头向来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
晚上确实是赶不回去了,那就住一晚。
西的厦房里有炕,有炉子,下半晌的时候已经烧起来了,屋里并不冷。
“盆、毛巾……都给放屋里了?”林宝墨问妻子。
秀荣拿着小棉帽,应承着:“你看大姐给孩子做的这个帽子,脸蛋都能遮住。我照这个样式也给你做一个……要不,明儿叫大姐帮着裁剪一下……”冬天野外作业,真的能冻破皮。
“行啊!”林宝墨就说:“倒也不用太过于客气,客气了显的生疏。”
“明早你先去我妈那边接孩子,把孩子接回来。二姐估计来的迟点,带孩子出门不咋方便。”
嗯!成。
“说实话,见了大姐夫,我就知道咱爸为啥老瞧不上二姐夫,觉得除了打仗挣出来的功名,哪哪都瞧不上了。”
林宝墨就笑:“二姐自己挑的,这话别当着二姐说,她就恼了。”
我又不傻,只是:“……大姐这种人,要是当年跟你们一样念了书,现在还不定是什么样子呢。”
林宝墨叹了一声,没言语。
秀荣看了对方一眼,就又说:“虽说家里的老大都比较吃亏,一般做出牺牲的都是老大,但因为咱妈是后妈,这事就不管怎么说都不对……”
林宝墨转身去了炕上,他朝外指了指,“小声点。”
“其实啊,咱妈说咱爸的退休金得补贴大姐,这倒也不至于。看大姐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补贴的样子。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把咱妈保管的那部分工资先拿回来。
大姐这边,大外甥女嫁人了,两个外甥都结婚了,作为娘舅,咱是不是给补一份礼。我给买上三大尺幅的布,做被子也行,将来添了孩子,给孩子做衣裳做小被子都用得上。”
“行!我明儿跟妈说,你跟二姐商量一下,看二姐要添点什么,一块就买了。”
秀荣很高兴的应了,那钱干脆就这么花了算了。这是人情往来,以这位大姐的性子,就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家里有事她必是能还回来的。
可在婆婆手里就不好说了!总怕自家两口子攒点就会补贴娘家,她没娘家,就老疑心自己会这么干。
我不补贴娘家,但也不叫你收着。我走礼了,回头我收回礼。这是既不损失,又能经营出人情的办法。
跟你大吵大嚷的,那倒也不至于。
第二天一早起来,林宝墨去接孩子去了。林河东起来扫院子,四爷一边喂骡子,一边跟林河东说话。方娴在打扫堂屋,秀荣已经在厨房了。
桐桐跟着去了厨房,坐在灶膛前烧火。
“大姐,昨晚冷吗?”
“不冷!炕暖了一晚上。”桐桐将炭塞到灶膛里,跟这个弟媳妇说话:“听宝墨说你在图书馆工作?”
“对!整理,登记,要说忙也不忙,闲着倒也真闲不下来。按时上下班,能照管孩子。他一走少则半个月,多则三两个月。平时都是我妈给看着孩子。”
桐桐只能说人家妈妈辛苦,带孩子是真的挺辛苦的!其实方娴没有工作,她挺清闲的,还不到五十岁。但她不能问,为啥你婆婆不给你看孩子,这不成了挑事吗?
饭还没做好呢,门口传来发动机的声音。发动机一响,车停在门口。
林河东跟四爷说:“这是老谭,谭修年,四十岁了。比小书差不多大了十岁。”
然后是车门子开合的声音,紧跟着是沙哑的大笑声:“……大姐,大姐夫回来了!”
桐桐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男人走了进来,一身军装,披着个大衣,胡子拉碴的。后面跟着长的清秀的林宝书。
林宝书抱着个孩子,牵着个孩子,后面还跟着个孩子。
再后面跟着个司机,手里拎着不少的东西。
林宝书先看见桐桐,大姐嫁人的时候她十岁了,宝墨更小。相对与宝墨而言,自己能记住的更多,姐俩自来是一个被窝里睡觉的。
她眼圈先红了:“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