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玻璃,很有些亲切。
她拿出来照一照,再笑一笑。
玻璃镜里的女娃明眸皓齿,巧笑嫣然,比铜镜清晰多了。
又照一照张氏。
张氏听说过玻璃镜,也叫西洋镜,这是第一次看见。她吃惊的嘴张老大,看着镜子里的人。
听说这是朱战送的,张氏没有一丝喜悦。
这么大的情,自家该怎么还。
丁香觉得老娘虽然没有文化,但不贪财,不眼皮子浅,多少有钱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丁香不敢跟她说实情,悄声笑道,“爷说把咱家剩下的人参都送给朱夫人补身体。那东西再多钱也没处买,两抵了。”
张氏才松了一口气,笑得一脸轻松,“有了这几样好东西,香香的嫁妆又丰厚一些了。”
丁香和张氏刚把自己收拾好,燕子就来接她们了。
人参没带太多,只有一寸长,放在一个小锦盒里。
到了正院,刚走进垂花门,就看到一位身体瘦削的中年妇人站在正房门外。
妇人五官清秀,瘦得脱了相,哪怕施了粉黛,看着也比朱潜大了好几岁。穿着淡紫色妆花缎褙子,由一个婆子扶着,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眼波温柔,殷殷地看着丁香,嘴唇也激动的有些抖。
这是一位可怜的母亲。她一点不像押寨夫人。之前,“押寨夫人”在丁香的印象里是强悍,泼辣,风情万种……
丁香压下心思,同张氏一起快步走至朱夫人跟前。
燕子介绍道,“这就是我家夫人。”
张氏和丁香跪下磕头。
张氏被一个丫头扶住没跪下去,丁香磕头说道,“丁香拜见夫人。”
朱夫人道,“好孩子,快起来让我瞧瞧。”
声音极是温柔。
这么温柔的女人嫁给匪,不会是被抢去的吧?
丁香站起来,朱夫人捧着她的脸说道,“好可人疼的孩子,真俊。”
她的眼里涌上泪意。
夫人这么失态,服侍的下人都没多想,这个小姑娘的确有些像逝去多年的芳姐儿。
胡嬷嬷笑道,“夫人,请丁太太和姐儿进屋叙话。”
朱夫人拿帕子擦擦眼泪笑道,“丁太太不要笑话我,我实在是稀罕香香,有些失态了。”
张氏笑道,“我们要在胶州多住几天,让香香天天来陪你解闷。”
几人进了东侧屋,屋里飘浮着浓郁的药味,药香里还夹杂着沉香味。
朱夫人坐上炕,拉着丁香坐在旁边。
她的手又凉又干,骨头硌人。
炕上铺着两床厚褥子,丁香的小屁屁有些热。
张氏由丫头扶着坐在左侧椅子上。
张氏把锦盒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