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过后,京中热闹非凡,市井街巷处处张灯结彩,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无不忙于采办年货,寺庙道观亦是香火鼎盛,菩萨神君也到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刻。这日,毓溪带着弘晖回到娘家,与额娘嫂嫂一同往庙里烧香。如往年一样,京中各府排着日子来的,乌拉那拉家并不挑什么黄道吉日,但求恭敬虔诚,平日里多积德行善,什么都有了。而身为皇子福晋,毓溪本不该回娘家做这些事,但胤禛近来忙碌,说腊月里无暇陪她归宁,要她得闲走一趟,也带上自己的心意。毓溪本不在乎,为了不让胤禛记挂,今日才来了,恰好晴朗无风,是个暖和的日子,登高望远,白茫茫的山景雪景,也是弘晖不曾见识过的。于是早早拜佛烧香,此刻一家人带着孩子们在后山赏景,弘晖和表哥表姐们,虽不常相见,也能玩得亲热,孩子们叽叽喳喳十分热闹。“都小声些,佛门清净之地,可不是来玩乐的。”觉罗氏一面说着,摸了摸孩子们的手,问道,“冷不冷,咱们早些回去吧。”弘晖不愿回去,还要往山里走,小小的人脚步极快,眨眼功夫就窜了出去,自家的奶娘都没追上,亏得大侄女跑去,将弟弟抱了回来。毓溪虎了脸要责备,被母亲和嫂嫂拦下,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就要领着孩子们下山了。待回到大雄宝殿前,辞过住持方丈,女眷们陆续登车,毓溪并未将贝勒府的车马带来,便带着弘晖随母亲同车,一行人缓缓离了山门,就要回城里去。巧的是,遇见另一队车马上山,两府的下人皆上前交涉,回话说,来的是武英殿大学士富察马齐家的女眷。毓溪听了,对额娘道:“富察家圣眷正浓,皇上带众阿哥围剿噶尔丹时,就留了马齐辅佐太子,眼下马齐正在京外,亦是皇上钦点的差事。额娘,咱们才礼佛,怎能挡他人上香的路,何况我们两家也算世交,让他们先走吧。”觉罗氏本就不计较这些小事,只是不愿女儿身为皇子福晋的尊贵被轻视,但毓溪既然这么说,她也不愿挡他人上香的路,便一起下了车,好让奴才们将车马移到边上去。毓溪落地站稳,举目望了眼,见远处高头大马上,坐着身姿挺拔的少年郎,想来是富察家的子弟,便立刻命下人围拢,好让嫂嫂姑娘们避开男眷。那少年远远瞧见乌拉那拉家的女眷下车让路,立刻引马到了车边,像是在向家中长辈禀告,很快富察家的女人们也纷纷下了车,徒步就往上坡来。“都散开,不妨事。”见这情形,觉罗氏遣散了下人,大大方方迎上前,毓溪领着弘晖走在一旁,富察家的人赫然瞧见四福晋在此,顿时严肃起来,老老少少十来个家眷,齐齐赶了过来。“奴才索绰罗氏,携富察家家眷,给四福晋请安。”为首的夫人,正是富察马齐之妻,毓溪曾在宫里宫外的一些宴席上见过,只是没怎么说过话,眼下人家这般恭敬,她自然要更亲切和气些,忙请富察夫人免礼起身。富察夫人又命儿媳和女儿再向四福晋行礼,觉罗氏便上前将孩子们搀扶起,挽着富察家闺女的手说:“我这大侄女怎么生得这样好,可把我们家的姑娘都比下去了。”虽是客套话,但毓溪瞧着富察家的女儿,眉眼圆润可爱,仿佛年画上的玉女,很是福相。估摸着十来岁光景,再过个几年,就到了选秀的年纪,以富察马齐眼下的朝廷地位,这孩子就算当不了后宫,也定是要在宗亲世家里做嫡福晋的,又或是和自己成了妯娌也未可知。但听富察夫人又道:“堂侄富察傅纪,今日奉命护送奴才上山,无职男眷理当回避,不敢上前请安,还望四福晋见谅。”:()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