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指尖摩挲着茶碗盖,全然无心品尝皇帝送回的新茶,犹豫再三后,说道:“我只怕胤祉受连累,不然他们一家子死活,与我何干。”德妃说道:“姐姐在这儿与我空想,并不能做下决定,不如派人查问明白后,给胤祉写信。母子之间什么不能商量,胤祉若不怕受牵连,管或是不管,该由他来做决定。”“儿子不能嫌我烦吧?”“怎么能呢,但日后得闲时,姐姐还是要和皇上提几句,彼此心里都有个底不是。”荣妃苦笑:“我哪儿有脸面对皇上说这话,没能给他生个好儿子。”德妃道:“胤祉都封郡王了,还不够好吗,就算胤祉还小,那荣宪呢,荣宪可是咱们万岁爷最骄傲的女儿,大清国最了不起的公主。”荣妃这才打开茶碗盖,喝了茶后说:“我听你的,先和胤祉商量,他如今可比早些时候稳重得多了。”白日里,姐妹二人说得好好的,夜里荣妃又突然到访。德妃还以为三福晋出了事,谁知是顺贞门下捉了贼,报到荣妃跟前,一经审问,竟是太子的亲信近侍,身上搜出一大包珠宝首饰,若顺利偷出宫,至少能换几万两银票。昏暗的烛光下,德妃神情凝重,荣妃轻声问:“你想什么,咱们俩可别想一块儿去。”到底是二十年的姐妹,朝夕相处比和皇帝相见的日子还多,此刻的默契无需多言,她们真是想到了一起。德妃道:“就交还毓庆宫,由太子和太子妃自行发落,赶在詹事府和宗人府过问前才好,别让他们插手。”荣妃点头:“我也这么想,横竖咱们本就管不了东宫的事,甩了手才好。”德妃轻轻一叹:“可这事儿实在是……何至于到了这田地。”荣妃亦是摇头:“去年这会儿,太子肃贪端了内务府,引朝野称颂,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德妃忙拦下,说道:“姐姐,把人交给毓庆宫就好,其他的话一句提不得,仔细孩子们听去,仔细是非从咱们身上来。”荣妃连连点头:“我明白。”且说皇帝在南方肃贪,却震荡了京城一事,因各家都不敢张扬,京城里仿佛暗潮涌动,又似乎风平浪静,不相干的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毓溪这般有心在意的,等东宫典当珠宝首饰一事传到她这儿,已是十日后。同是这一天,永和宫送来消息,要毓溪月底带着孩子进宫赏花。傍晚,李氏送念佟和弘晖过来,毓溪便当面问她是否愿意一同进宫,李氏显然犹豫了。毓溪耐心等她考虑,而这心思并不难猜,没了弘昐去娘娘跟前能被心疼怜爱,她本就渴望娘娘的肯定,不然等过了这一茬,往后可就很难再提起弘昐了。但身为才失去儿子的人,外人眼里她该是期期艾艾、憔悴潦倒的,可这一个多月,李氏已然养得容光焕发,仿佛怀弘昐前的模样。“妾身还是不去了。”李氏有了决定,眼底藏着几分不甘心般地说道,“见了娘娘,娘娘少不得安抚我,到时候若再招惹娘娘伤心,便是我的不是,福晋,再过些日子吧。”毓溪道:“弘昐出七的法事,我已安排妥当,孩子来人世一遭不易,好好送他走,本是你我的责任,奈何胤禛不在家中,可他是皇子,在他面前,我们永远排在天下百姓之后,还望你体谅。”侧福晋躬身道:“多谢福晋,妾身不敢抱怨四阿哥不在家中,您为弘昐做得够多了,一切但求福晋做主。”说话的功夫,青莲从门外进来,神情带着几分疑惑,当着李氏的面也不回避,说道:“八贝勒府送来帖子,八福晋在观中为咱们小阿哥做道场,就在明日。”毓溪问:“是要我们也去吗?”青莲将帖子递上,说道:“八福晋的意思,似乎是不敢劳动福晋与侧福晋,只是告知主家一声。”毓溪看过帖子,果然是这话,又递给了李氏。待李氏看了,一脸茫然地问:“福晋,这、这不相冲吗?”毓溪道:“不妨事,但八福晋明日做道场,今日才来帖子,明摆着是不想我们去。”:()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