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狗吠声。
不知道狗群是不是在抢地盘,狗吠声源源不断的,这边叫完换那边叫,在人们都休息了的山间城镇里热闹的活动着。
江户川乱步还是睁着眼睛,看着从小看到大的天花板,微微发着呆。
耳边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其他人呼吸的声音、象征着生命的温度,都莫名让他觉得安心。
江户川乱步侧头看了看那个自己跑到家里过夜的笨蛋小学生。
明明是来过夜,结果别说躺着聊天了,他完全是在棉被里躺没几秒就一下子睡着了,几句话都没说上。
虽然今天已经和他说了很多话了。
妈妈以前说过,小孩子总是会觉得一天很漫长,只有长成大人之后,才会觉得一整天眨眼间就过完了。
他直到现在还是觉得一天很漫长。
非常非常漫长。
所以、是可以的吧?他还是可以作为小孩子,向大人撒娇的吧。
江户川乱步盯着枝垂栗稚嫩的、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柔软的模糊侧脸,静静看了片刻。
……他才不是撒娇,也不是孤单,只是、只是放心不下枝垂栗而已。
嗯。
就是这样!
他再次扭头面向天花板,终于闭上眼睛。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反正最重要的那件事已经决定好了——他会和枝垂栗一起走。
他闭着眼睛片刻,又睁开眼睛,侧过身看向已经完全进入熟睡的枝垂栗。
好像真的睡得很熟,不管做什么都不会醒。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很轻很轻的碰了碰枝垂栗纤细的脖颈,准确的按在他的颈动脉上,又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他的睡脸。
即使突然被触碰也没醒,依然睡得相当熟。
江户川乱步松了口气,还是轻轻按着枝垂栗跳动的脉搏,接着稍微挪动身体,朝着他挪过去一点、又挪过去一点。
代表活着的、规律的脉搏。
有点空落落的、好像破了个洞的胸口终于被某种东西填满,变得安心踏实不少。
他再次闭上眼睛,意识不知不觉逐渐远去,慢慢沉入梦乡。
直到窗外传来鸟在窗口打架互啄的声响,事先定好的闹钟响起,江户川乱步才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睡得特别好,没有做不好的梦。
大概是这阵子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
他默默转头,看了眼另一边被褥上的枝垂栗。
这个不请自来的笨蛋栗子还在睡,睡姿相当乖巧,好像一整晚都没怎么动过,连闹钟的声音都没把他吵醒。
睫毛又长又浓密,在脸上投下细微的阴影,脸颊看起来软软的,比学校里大家说最好看的人还要好看。
但是、睡脸笨得要命,不知道平时早上是怎么起床的。
他又盯着枝垂栗看了会儿,实在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
为了不要把人吵醒,戳得很小力。
和看起来一样软软的很有弹性,手感非常好。
江户川乱步又多戳了两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收回手摸摸自己的唇角。
……竟然在微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