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讨厌。”宋杳面对长辈还是很恭敬的,有什么说什么。
宋杳的确并没有讨厌过江宴白,他当年十六七岁,幼稚自以为是很正常,没有人生?来就懂得尊重人,尤其是他又拥有那样一个家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没有人忤逆他,顺风顺水。
宋杳只是觉得他很幼稚和自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如今看?到?他快要死了?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又觉得他已经?跟从前的江宴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这几天宋杳一直呆在?帝都,每天给江宴白读一读报纸的时事新闻,她发现?她要是读军事相关?的新闻,他就会有一些微小的反应。
一个月后,某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宋杳读完一篇小故事,将报纸合上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睁着?的眼睛。
他脸庞上的伤已经?结痂脱落了?一部分,新张出来的血肉很干净很白,跟他原本略显黝黑的皮肤很不一样,看?上去有些滑稽,可他的模样和五官着?实出色,愣是让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喃喃自语:“梦么……?”近乎贪婪的盯着?她的脸,连眨眼也不舍得。
可她却靠近过去,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庞,调侃道:“睡美人终于醒了??”
那手指的温热的,她唇畔的笑是这样的真实,眉眼的戏谑以及她垂落的发丝,从他的唇部擦了?过去。
江宴白愣了?好久,忽的呼吸急促,胸腹剧烈起?伏。
“哭什么?”宋杳问?,伸手擦他从眼角滑落的泪珠。
可他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这么多年,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江宴白恶狠狠的瞪她,眼泪却止不住的一直往下流,“我怎么知道我哭什么,它停不下来啊!你差点?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在?害怕,是啊,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会害怕,会恐惧。
宋杳轻轻抱了?抱他,说:“你可以睡个好觉了?。”
江宴白眼睛发酸,“我的队友,都死了?。”
“只剩我一个。”
江宴白身体反应无法欺骗自己,他也是畏惧死亡的,可他更多的会想,为什么他没死。
出院后,江宴白带宋杳去见?了?他的好战友、好兄弟。
一眼看?不到?头的墓碑,他将花束一朵一朵放下,他为宋杳一一介绍他的朋友们。
提到?他们,他的话?多了?很多。
“这是老四,”说完江宴白顿了?一下,宋杳懂他为什么不说老四的大名,也体贴的没问?,那些墓碑都是空白的无字碑,“他今年二十四,还没结婚,有一个谈了?六年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