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声芳再次奉上背得滚瓜烂熟的陈词滥调,将一切不可能都推搪到一场逆天而行的人祸中,并且坚称:“八爷一心向死,根本无心产子。近三日滴水未进本就已是强弩之末,熬了五个时辰之后怕是……万岁,可要遵循我朝旧例,以龙裔为重?”
胤禛闭嘴不言,漆黑面孔半明半暗。
我朝旧例,可不就是趁了老八心意?
要死,没那么容易!
何况他肚子里的孽种,还不一定是朕的,哪里容得他借朕的手死遁?
“皇上?还请皇上早下决断。”刘声芳匍匐在地,汗水浸湿了地上金砖。
皇帝抬脚越过他,大步走回随安室,站在门口却收了脚步,微微有些发怔。
内室卧榻上横着一个人,四肢低低软垂于侧,腰上一方薄被边角染红。那人面上白中带青,透明般毫无生机,宛若祭祝先祖时烧的纸人——远看像人,近看不过是个纸糊成的架子。
“你们留在外面,无召不可近前。”皇帝扔下这句话,才踢脚跨过高高门槛。
胤禩双目已失焦距,怔怔仰望,透过层峦叠嶂的锦绣帐幔看着自己虚无缥缈的前程。
皇帝坐在榻边,毫无阻碍打量他汗湿的脸颊——这张脸上没有怒色、没有虚伪的假笑、亦没有不甘不愿的委曲求全。
“胤禩,你以为这样就能解脱?”
胤禩没有去嘲笑他的口误,甚至没有给他任何一个反应。
“朕知道允禟在哪里,你死了,就算他逃到乌兰巴托朕一样能把他找回来!”
仰面躺着的人目光微微闪动,转而再度陷入沉寂无波。
胤禛忽然暴躁起来,侧身劈手抓着胤禩襟口将他拖近面前:“你以为老九瞒天过海朕当真一点也不知道?你以为楚宗真做得天衣无缝?连幽闭孤岛的你都能知道的事情,朕就这样被人愚弄?”
罪鲧产子
胤禩花了很久才让让视线重新落在仇人脸上,只静静看着,嘴唇刚刚张了张,却立即隆起眉峰,呼吸骤然停住。
“老八?胤禩?”胤禛一急之下去搂他,发觉他整面肚子坚硬如石,隐隐发涨。皇帝也算过来人,当即知晓眼下情形,于是提高是声音说:“朕准你把她生下来!”
胤禩没回答,刚刚聚拢的眼神又涣散开了,无知无觉抬起手往嘴里塞——皇帝连忙去抓他手,这才发现他双手虎口全是血色牙印,登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紧紧拥着,一直等着这一波过了,皇帝对着再度脱力喘气的人放低了声音,轻声诱哄:“生下来就不疼了。别忍着,这里没人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