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你想好了?”村长见他哀莫大于心死,心生不忍。这年头本就吃碗饱饭都难,就他这副样子,以后怕是活不成了。剩下孤儿寡母,只怕也下场凄凉。这李家作孽啊!李老四点头,不再吭声。院外看热闹的村民也都静默了。气氛凝固。李老头原本还打算模糊了事,口头逐户,若是以后老四一房有什么困难,罢之不理就是。若是以后老四命大,好起来了。那话也就作不了数了。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尤其是村里人看他的眼神,让他都有些心虚。“老四媳妇,你劝劝老四。”村长打算再努力一下。苏明玉摇了摇头,“我尊重老四的决定。”就是以后吃糠喝稀,也绝不向他们妥协。“劝什么劝?他们想留下我们还不让了。”李老婆子觉得村长也太多事了。难得不花一文钱就赶走了一家子废物。村长脸一僵,十分不悦,看向李老头,见他面目无情,心底更愤了。这是要把人逼死啊!老四两口子还是太年轻。断亲书写好后,李老头和李老四都按了手印。一式三份,李老头一份,李老四一份,还有一份由村长保管,到时候去衙门记录在册。“等等……”族长太爷气喘吁吁地赶来。到底来迟了一步。听说手印都按了,他抡起拐杖朝李老头敲去,“李长松啊,李长松,你会后悔的!”李老头被敲了一棒,顿时觉得颜面无存,“够了!”族长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如今这灾年,我不可能因为老四,饿死全家。要怪就怪他命不好,没福气。当年要是听我的,娶了林地主的女儿,也不至于落此地步。”他转背,也不管什么族长,村长,就进了屋。族长气极,瞪着还躺在牛车上的李老四,“蠢货,你怎么就同意了,一星半点都没捞到。你让你婆娘儿女跟你睡大街。”拐仗戳在地上“嚯嚯”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哼,也不知道叫我来。蠢货!蠢货!”“族长,他都不是我们李家的人了,您就别操心,别气坏了身子。”陈氏心里美极了,又和从前一样,偷乖卖巧。哪知族长不吃这一套,“你放什么屁?跟李长松断亲,又不是跟李氏一族断亲。他不认,我认!”陈氏被喷一脸,忙即到李老婆子身后。“行了,既然这样,三伯你赶紧把他们领回去。别死在我家晦气!”李老婆子吊着双眼,嫌弃地扫了眼牛车上的人。“李老婆子,你真缺德!”院外不知谁大骂了一句。李老婆子迅速与人对骂起来。乱糟糟的。李杳抓着苏氏的手扯了扯,“娘,我们走。爹要好好休息。”苏氏摸了摸她的头,松开她的手,快速回到土房,过了会,就背着半袋子红薯出来了。陈氏眼尖,挡住了她,“我们家的东西不准带走。”苏氏冷哼,“放心,这是朱武大哥给的,不是你们家的东西。”说罢,撞开陈氏,把红薯放在牛车上。再拉着李杳,就跟着牛车出了李大的院门。也不回头,她觉得多看一眼都恶心。众人散去。“娘放心,他们会遭报应的!”李杳仰着小脸,紧握着小拳,一脸认真地说。于她来说,净身出户真是便宜了李家。但她知道,爹和娘需要的是解脱,他们迫切地想要一刀两断,是因为从前太苦了,想要新生!前路渺茫,苏氏一时不知道去哪。小黄拉车牛车,径直转向自己家院子。“等等!”苏氏拦住了。“四嫂子,四哥因为我受伤,我照顾他是应该的。以后你们就住我家,保证没人赶你们。”李杳看了看苏氏,知道她不愿意。刚刚李老婆子的话,或多或少有些影响。“娘,我们找村长爷爷,在村里租个空房子。”苏氏低头,有些懊恼,她还不如女儿清醒。刚刚走出李家的大门,她竟不知如何是好,前路在哪。女儿的声音,让她从迷茫中醒来。“小黄兄弟,今天谢谢你了。”苏氏拿出之前小黄给她的银子,“这个还给你。”“四嫂子,银子你收下。四哥看病吃药要花钱。”小黄退开三丈远。苏氏从银袋子里拿出一两银子,“这一两就当我借的。虽然不知道你和老四玩什么把戏,但我知道怪不到你。你要是觉得内疚,就再帮我拉会牛车。”小黄愣了愣,又点了点头。“娘和爹回来了!”这时,六毛背着小背篓蹦蹦跳跳跑来。原来是黄婆子怕他们兄弟在家受欺负,一早就喊到她家,吃过饭就带他们去田坎上挖野菜。只是旱了许久,野菜也没长多少,挖了半天,三人也才挖了小半篓。“明玉,怎么就回来了?老四他……”黄老婆子看着躺在牛车上的人,有点儿紧张。“黄婶,没事。老四他会好的。”苏氏简单地解释了一遍。知道他们要租房子,黄婆子主动让三个小孩留下,只让苏氏去忙。又让小黄先把李老四背进他的房间,说等房子找好了再搬去。天色渐晚,苏氏也不好推脱。黄婆子开口又比小黄更合适,她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不过她转手就把银袋子塞进黄婆子怀里,忙朝村长家方向走去。村长家住青山村最中间,苏氏没花多少就到了。村长知道来意,便把后山脚下那三间茅草屋租给了她。那房子从前是个单身猎户住的,后来猎户的侄子把他接到了镇上,就把茅草屋卖给了村里。苏氏很满意那个位置,离李家远远的,虽然偏僻了点,胜在清静,适合老四养伤。苏氏拿出银子付租金,村长象征性地收了二十文。临出门,村长媳妇硬塞了几个粗粮馍馍,眼里满是心疼。当天晚上,苏氏就带着李老四与三个孩子住进了茅草屋。黄婆子借给她两床旧褥子,足够他们对付一晚了。似乎真有报应,李家当晚就出了大事。:()乱世种田:挡我发财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