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望着季遥,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季遥站在门边看向他,轻声道:“闭上眼睛,不要胡思乱想,睡吧。”
等到他合上双眼,季遥挥灭烛光,轻轻带上房门。
屋外走廊下,月光铺撒满地。
季遥取出孤光,凝视着月光下孤光暗淡的剑身,垂下眼眸,轻轻叹息。
神剑蒙尘,又有谁能让你重现光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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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江弃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闭上的双眼重新睁开。
窗户上,月光投射下一道模糊的身影,江弃怔怔望着,直至那道身影渐渐远去,还不肯移开视线。
她把孤光拿走了……
他失败了。
是他辜负了她的期望。
她说,孤光不适合他,与他有缘无分。
她在安慰他,可他知道不是的,并不是孤光不适合他,而是他配不上孤光。
他不敢对她说的是,孤光在排斥他。
越是紧握手中,越是能感觉到孤光在排斥他。
以前的他灵根未愈,无法感知,直至今日他才知道,孤光在排斥他,所有倾注的灵力全部被原封不动反扑回来。
他试了一遍又一遍,所有结果都在明晃晃告诉他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她的本命剑在排斥他,或者说,不愿意接受他。
孤光为什么这么排斥他?
脑海里霎时闪过那些噩梦片段,江弃一阵心悸。
难道孤光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并非姐姐对的那个人吗?
江弃无法抑制自己钻牛角尖的这么去想,他与孤光有缘无分,那他与姐姐呢?
他捂着胸口蜷缩着,无声默念着:不会的,不会的,姐姐说了,那只是梦,梦都是相反的……
江弃思绪纷乱,在这样的自我催眠中,脑袋变得昏昏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陷入沉睡中。
他又做梦了,做着同一个相似的梦。
偌大的宫殿,黑石打造的王座,黑雾撩人,一成不变的黑暗。
像一节枯朽的腐木沉入黑水中,冰冷、压抑、麻木。
他被禁锢在另一个身体里,一寸一寸蔓延的刺骨寒冷将他彻底淹没。
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冷,那个如附骨之疽的诡谲声音再次浮现:“快,杀了那个女人……嘻嘻嘻……杀了她……”
杀了谁?
……他又是谁?
入骨的冰寒唤醒他的记忆,霎时让他忆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玄天宗时熬过的无数灰色冰冷的日子。
可不该是这样的,他的世界里,已经出现了一束火焰,那光芒驱逐了他所有的寒冷。
他不会再感到冷了。
火焰照耀的地方,是他唯一追逐的栖身之所。
所以不该是这样的,他该去寻找那束火焰。
江弃挣脱着,身体却动不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