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洲坚定道:“你不了解冯灯,你这样子就是他害的,你跟着他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你听话,跟我回去,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喜欢出门就待家里,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哥养你一辈子。去年的猫又生了崽,没送任何人,都给你留着呢。”宋新元眼里浮起一层薄雾,他擦擦眼睛,从冯灯背后走出来,被冯灯握住了手腕。他掰掉冯灯的手,朝冯灯点点头。冯星河犹豫道:“元元,吃完饭再走吧,你吃饱了吗?”宋新元笑了笑,倏地收起笑容,推开厉明洲:“厉明洲,你吃饱了没?不想吃就滚蛋,别影响我吃饭,我的事不用你插手。”厉明洲和冯星河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而冯灯的神色格外平静。良久之后,厉明洲才回神:“你好了?刚才是装的?”宋新元默认,过了一会儿,小声咕哝:“你总坏我好事,我本来没打算暴露。”厉明洲指着宋新元的鼻子,痛骂:“傻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恢复了赖他这干啥?究竟有什么好处?他给你买个破别墅而已,你就对他死心塌地,你之前整那些事有啥意义?你就不怕他报复你?跟我走,你爸不在了,你以后就——”“厉明洲,你能不能别管我!”宋新元吼道,“我以前说过,我爸出事时,我没找你帮忙,现在更不会麻烦你!”厉明洲愣住:“为什么?”“你非让我说明白吗?”宋新元注视着厉明洲,一字一顿道,“我害怕你,我当年从二楼滚下去,和你有没有关系?”“……你全都记得?!难怪我问你原因,你从来不告诉我,”厉明洲面色惨淡,“元元,我不是故意的,我想陪你玩……”十六岁那年的暑假,厉明洲为了避免被家长唠叨,跑到舅舅家耍,顺便逗逗七岁的小表弟。他的表弟宋新元得了怪病,向来不哭不闹,异常安静。厉明洲玩了几天,渐渐觉得无趣,便教宋新元打游戏,陪宋新元玩捉迷藏。那天,宋砚青有事外出。厉明洲突发奇想,用围巾绑住宋新元的眼睛,叫宋新元找他。他在宋新元周围晃悠,引着宋新元走出卧室。“元元,哥哥在这边,张开胳膊。”厉明洲在宋新元眼前挥挥手,向后退。宋新元失去光明,学着伸手摸索,边找边喊:“哥、哥?”“错了,我在这里,左边。”厉明洲跨向左边的走廊,谁知宋新元径直往楼梯口走去,他来不及阻拦,就见宋新元一脚踏空,朝后仰去,从二楼滚到一楼,发出“嘭”的一声,最后翻过身体,躺在楼下,一动不动。宋新元流了满地的血,像死了一样。厉明洲吓坏了,慌忙联系宋砚青,当宋砚青问起宋新元的摔倒原因时,他没敢说实话。“对不起,舅舅,我在屋里玩游戏,没看好元元,听到动静才发现他出事了,对不起……”宋砚青没过多责备他,好在宋新元醒来后对这些一无所知,并且变活泼了,如同换了个人。自那以后,大家达成默契,隐瞒了宋新元曾经患自闭症、摔伤脑子的事,看着他快快乐乐地长大。厉明洲私下里试探过宋新元,确定他忘了那件事,便安下心来,没想到时隔数年,宋新元记起来了。宋新元说:“哥,我知道你在陪我玩,所以我想起来后不愿意多说,但我有心理阴影,我住在你那没有安全感。”“对不起,是我害你摔下楼的,”厉明洲苦笑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心里愧疚,才对你好的?”“那你呢,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想补偿我?”厉明洲失魂落魄道:“是,你满意了吗?我不勉强你,再见。”厉明洲深深看了眼宋新元,开门走了。冯星河接连叹气:“元元,你别想太多,你哥就这性格……算了,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聊。”宋新元叫住冯星河:“冯老师,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冯星河回眸浅笑:“元元,这种话不能由旁人替,你自己对他说吧。”大门开了又关,室内终于寂静了。宋新元愣怔地望望门口,看向沉默已久的冯灯:“你早就知道我恢复正常了?谢谢你陪我演戏,你比我会装。”冯灯:“不,我刚知道,你演得太好了,我看不出来。”“骗子!”宋新元瞪了他两眼,奔向二楼,拎起背包冲到大门口,“走开。”“天黑了,你要去哪?”冯灯与宋新元僵持片刻,移开身体,“戴好口罩,睡觉锁好门,别熬夜,明天早点回家。”“别管我,如果你跟过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