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很是惊讶,夸道:“高信真的很能干!找个空闲,把这些符号画下来,慢慢寻访,都是什么意思!还有,我们找个专门的工匠,恢复原状,做一个萨满法器羊皮手抓鼓出来!”说话间,卞雍和吉贵,以及护卫尉杲和镖师孟盛等人都进来了。还有一个名叫三喜的驿站伙计,他家就住在驿站附近,土生土长,对周围的环境和道路十分熟悉。自然,卞雍带来了卷纸和铅笔,吉贵带来了探宝器。大家蜂拥而出,骑上大马,沿着山道一路往西,一口气差不多跑了十里,还时不时下马视察一番。只要停下来,卞雍就赶紧打开卷纸。大家发现,那居然是张地图!东起涞源,一路往西,如今已经画到了望狐口驿站。卞雍详细询问大家,仔细标注着山峦、溪流、沟壑、黄土塬、峁、梁以及碍口、村落、驿站等名称。吉贵则捣鼓那个稀奇古怪的铁家伙。那铁家伙时不时发出“哔哔”的声音,然后吉贵和卞雍就兴奋地在卷纸上记录一笔。郗才忍不住好奇,上前仔细一看,只见吉贵和卞雍在上面写了好多奇怪的符号,一个也不认识。难怪他不认识,那是铁、金、银、铜等元素符号,还有煤,却是用拼音替代。这么重要的图纸,岂能让普通人看出端倪,参透秘密?他们再次上马西行。大约五里过后,尉杲、孟盛、郗才以及三喜都道,在一个叫岔道口的山间村落离开大路,往南行约两里,有一条名叫“泪泉”的小溪。所谓泪泉,一是指其珍贵如眼泪,二是说水量也少如眼泪的意思。通行于望狐口和沙窝之间的人,十有八九要绕道泪泉,人畜饮水,补充水囊。这对水资源匮乏的黄土高原上的旅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事情。相比一些村堡,岔道口是个较为富庶的村落,既有木石结构的房屋,也有排排窑洞。因为有“泪泉”滋润,这里的庄稼涨势喜人。冬小麦已经泛黄,丰收在即。三喜带人前去打听,可惜还是没有暗紫红帷马车的任何消息。不过,三喜带回了里正柴乐,一个三十多岁的北方汉子;还有两个六十开外、身体康健的老人,一个叫柴富,一个叫柴贵,是堂兄弟。原来,岔道口的人家全部姓柴。听着他们的名字很有喜气和财气,苏澜不由得一扫心中块垒。一路南行,一路爬山。原来“泪泉”位于两山夹峙间。溪水最宽处大约一米,最窄处不过一尺。真是“泪泉”啊!不过泉水清澈,甜润如蜜,沁人心脾。最令人感动的是,里正柴乐介绍,柴富、柴贵这对堂兄弟,居然是专门管理“泪泉”的!还道:“各位客人只管取用,只是不能丢弃乱七八糟的东西,糟践泉水!”甘甜灌了一大皮囊泉水。苏澜刚喝了一口,就突然愣住了。她沉吟半天,对甘甜道:“你可记得,郗才说,早上伙夫和驿卒去担水,发现小溪旁边那北狄人的肉泥,叫野猪全给拱了。为这个,他们还去跟岳家护卫扯皮,还说他们,什么东西都乱扔,差点糟践了水源,那可是驿站及附近村落唯一的水源!”“记得,可这有什么不妥吗?”甘甜一口气把泉水喝了个肚儿圆。“关键是这句话——他们什么东西都乱扔!”苏澜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他们不是把苏哈的肉泥扔在那里了吗?”甘甜没有领会苏澜的意思。苏澜摇摇头,道:“不对,他这话的意思是,肉泥和什么东西都扔在那里了!是两样东西!”甘甜疑惑道:“还有什么东西?”苏澜干脆道:“把郗才叫来。”郗才来了,肯定地道:“确实是说了,岳家的护卫,把肉泥和什么东西都扔在小溪那里了。”苏澜又叫来卞雍,展开了图纸,让郗才指认小溪的位置。“马上回望狐口驿站!”苏澜一看就笑了,道,“暗紫红帷马车去了小溪那边,还扔了什么不该扔的东西!”郗才马上反驳,道:“这不可能!县主,小溪在望狐口驿站的东面,绕行大约五里。他们不往西走,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因为水!他们得灌满水囊!你不是说了,那里是望狐口驿站及附近村落唯一的水源吗?”苏澜语气十分肯定,道,“还有,你也说了,反其道而行之,那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这招就叫兵不厌诈,声东击西。喔,不,应该叫调虎离山!”甘甜疑惑地道:“那两个家伙不是京城人氏吗?他们怎么知道那里会有小溪?”“你别忘了,他们在广灵的某个镖局,还雇了四个镖师兼向导!”因为柴乐、柴富、柴贵立了大功,苏澜赏了他们三十两银子。还答应,以后将在这里推广种植高产农作物!把这几个人感动得泪水涟涟。队伍即刻上路。泼风似的回转。路过望狐口驿站,苏澜他们没有停歇,而是在郗才的带领下直接去了小溪。三喜则回到驿站,去找岳山等岳家护卫,还有早上去小溪担水,回来就和岳家护卫扯皮的伙夫和驿卒。,!昨天傍晚,大家离开悬崖峭壁后,岳山和几个岳家护卫过去,气愤地将苏哈大卸八块,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之后,他们就将苏哈的肉泥扔下山坡。回到驿站后,他们几个护卫还禁不住炫耀了自己的这一丰功伟绩,弄得人尽皆知。今天一大早,杀四和于小宝带人走了,岳山他们还在睡觉。不料,驿站的伙夫和驿卒就闹上门来,说他们不该将苏哈的肉泥随便乱扔,差点糟践了小溪。作为一个云城人,岳山自然知道水源的重要性。所以心有愧疚,只是奇怪道:“我们不过往山下扔了肉泥而已,怎么会扔到五里之外的水源了?”伙夫和驿卒气愤地道:“你也知道那是山下!没有道路可走,必须往东绕行五里山道,方能到那个小溪!亏你还是山西道土生土长的!”几个人临出门时还嘟嘟囔囔地小声骂道:“什么淑妃娘家的护卫,不过是些鸡鸣狗盗、轻浮浪荡之辈,什么东西都敢乱扔!”岳山有些愣怔。扔了苏哈的肉泥,差点糟践小溪,这个“罪过”他们认了。可是,这跟鸡鸣狗盗、轻浮浪荡又有什么关系?虽然不服,但是毕竟理屈,岳山等人不敢吱声,只能认了“鸡鸣狗盗、轻浮浪荡”的罪过。所以,当三喜回来问他们,除了肉泥,到底还扔了什么不该扔的东西时,岳山等人都懵圈了。伙夫和驿卒却上来就骂:“你们不是还扔了……那个啥了吗?几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这般女人的东西?还差点扔进小溪!亏得我们拿树枝挑起来,扔到了山下!”岳山等人更加懵圈了,挨了痛骂,却不知道为什么。不禁有些焦躁起来,埋怨伙夫和驿卒得理不让人。伙夫和驿卒忍不住鄙视道:“你们不是弄了个女人的……”却是说不出口,只好拿脚比划。岳山等人好半天才弄明白涵义,却是大吃一惊,立刻矢口否认,还赌咒发誓。可他们的行为在大家看来,那叫欲盖弥彰,死不认罪,对他们的行为也越发不齿。于是,他们一边互相指责,一边跟着三喜去小溪那里。等他们赶到小溪时,看到一群人正在小溪附近翻找什么。看样子,他们已经有了重大发现。一打听,果然,他们已经发现了人、马的脚印和蹄印,还有马车的车辙的印子。揭炜去了浑源,罗大郎、顾里、张青等人,分别带着手下二十个益州新兵,正准备顺着这些印迹往下追踪。高信也主动请缨。乔方爱惜自家的小女婿,也要跟去。护卫尉杲自然也要跟去。岳山等人这才发现,苏哈的肉泥已经只剩下几根骨头,确实离小溪很近。不由得更加愧疚,急忙跟郗才等人道歉。苏澜询问岳山到底还丢了什么东西,伙夫和驿卒不肯说,只是红着脸,瞪着眼,怒视着岳山。岳山却赌咒发誓,除了扔下了苏哈的肉泥,其他的东西他坚决否认!这可事关云城岳家的颜面,更关乎淑妃娘娘的颜面!苏澜无奈,沉吟了一下,道:“快到午时了,罗大郎、顾里、张青先别忙着追踪,吃过午饭再去也不迟。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那不该丢的东西!”伙夫和驿卒带领大家又往东绕行了五、六里,下到了山坡之下。过了好久,山坡下面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显然找到了那个不该丢的东西。又过了一段时间,下到山下的人马绕道回来了。大家形容古怪,而高信则手里举着一根木棍,棍尖的枝丫上插着一个东西。高信的脸上还臊得满脸通红。苏澜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青莲色女人的绣花鞋!难怪伙夫和驿卒,还有岳山等人羞于说出口!下去搜查的人都是大男人,所以这会儿让小小子高信拿着,还是用木棍杵着!饶是如此,高信还臊得满脸通红。而岳山等人则因为一只绣花鞋,落得鸡鸣狗盗、轻浮浪荡的骂名!原来,这个时代,绣花鞋是贵族或上层人家的女眷的重要服饰,也是做工精湛的工艺品。绣花鞋是一种专门为女性设计的鞋,在古人,特别是古代女性心目中,一直与性以及婚姻联结在一起,常被作为一种定情、吉祥之物来使用。绣花鞋是婚礼中非常重要的一样东西,它象征着出双入对;而且鞋子的“鞋”字还与白头偕老的“偕”字同音,寓意十分美好。绣花鞋有不同的花样,有些以花草为样,有些也会绣上动物飞禽,都表达着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甘甜上前看了一下,道:“没毒。”绣花鞋被放在一个石头上。苏澜看了半天,心里不由得一紧。因为鞋尖绣的图案是几株绿草和几块浮萍,恰好暗合那双胞胎姐妹苏荃和苏萍的名字涵义!看来,这双鞋非苏萍莫属!此外,绣花鞋的鞋底虽然有青草和泥土,但是更令人心悸的是,鞋后跟不仅也有青草和泥土,还有着新鲜的、被磨损的痕迹!显然,穿鞋的人刚刚被人在地上拖拽过!:()大成风华之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