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声震长空,马蹄风雷滚!苏澜从后背一把抽出重剑,猛地一夹踏雪无痕马肚,奋不顾身,一马当先往前冲。常乐和甘甜也骑着黑白无常、红缨枪紧随其后,很快纵马超前。隋家军先是见韩云坠马受伤而惊恐不已,现在又因为苏澜突然发起进攻有些措手不及,慌了手脚。但他们毕竟是久经沙场,很快镇定下来,一排排箭羽破空射来!甘甜马鞭挽盾花,常乐绿叶化长矛,两人寸步不离,紧紧地护在苏澜身边,保护着她奋勇向前!“杀!”杀声动山谷,刀光剑影寒!刻着“明铺”两个朱红大字的陡壁后面,王腾挥着大马士革花纹钢刀,率先冲出!后面排山倒海般涌出的是十几个老兵和两百多名益州新兵。他们的马蹄生尘,刀剑扫风,冲向战场!看着苏澜骑着高头大马,举着重剑舍命往前冲,王腾刹那间产生了错觉,这不是闺阁少女,而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更是催人奋进的战鼓,指挥方遒的战旗!而她身边,只有两个护卫,而且他们连个正经的兵器都没有!王腾顿时目眦尽裂,忧急如焚,担忧之心顿起,保护之意升腾,最后是与她并辔冲锋的欲望,为她牺牲的决绝!王腾血性雄起,脚踩马镫,全身腾空,挥着钢刀,带着人马很快追上苏澜、常乐和甘甜,一挥手,将十个老兵和一百益州新兵留给了苏澜,自己却率领着其他的老兵和新兵组成进攻第一梯队,一头扎进敌阵!“万胜!”呼啸声惊天地泣鬼神!滚烫的烟花火药不仅炸瞎了马眼,炸痛了马腿,炸倒了战马,还将韩云裸露在头盔外面的左眼球给爆出了眼眶,还把他颠下马来。在经络、肌肉的牵绊下,眼球就像一个小小顽童,在他的头盔上剧烈地扑腾、摔打。韩云不愧为军中糙汉,他杵着手中大刀,踉跄着跪了起来,立刻被护卫给拽上了一匹空载的枣红战马。刚刚上马,韩云仿佛嫌弃眼球碍事,一把扯了下来,塞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吞了下去,还一边狂叫:“生为我照明,死为我充饥!好眼球!杀!”抡着大刀片子,拨正马头,冲着眼中钉、肉中刺苏澜杀来!他露在外面的左眼眶、鼻尖、嘴巴鲜血淋淋,就像一头茹毛饮血、血口翻张的猛兽,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韩云气得发狂。还没开战,就被骤然冲到跟前的、从未见过的五光十色的火球吓得灵魂出窍,还被炸伤了一只眼睛!他一个厮杀汉,哪肯吃亏,恨不得将苏澜杀之而后快!可是,说时迟,那时快,王腾及其老兵、新兵跨马拖刀冲了过来,纵马超越了苏澜、常乐和甘甜,拦在了他们前面!短兵相接,利箭无用,刀剑都对准了对方的血肉之躯!有人刀利剑寒,砍下马腿后不沾半滴鲜血;有人刀剑卷了边炸了口;更有甚者,武器卡在了马腿骨上拔不出来,只得松手扔下兵器。王腾的大马士革花纹钢刀最是显眼最是利落,对着韩云砍去,却被韩云的两个护卫护主心切,挺身相救,一人伸头受了一刀,掉了脑袋;一人挺胸就戮,被从肩头入刀,劈成了两半!一阵疾风狂飙而过,韩云的十几个护卫中,有一大半战马好比被收割了的庄稼,前腿齐齐断裂,哀嚎倒地!同样的,益州新兵中也有十几匹战马发出了哀鸣。战马倒地,勇士坠马。任凭身穿盔甲,迅速化为肉泥!第一个回合,双方各自阵亡五十多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苏澜、常乐和甘甜带着剩下的十个老兵和一百益州新兵组成的进攻第二梯队就冲到了韩云的面前。仇人相遇,韩云独眼暴突,狂笑不止,高举大刀,冲着苏澜的天灵盖凌空砍下。然而,他的大刀在他左眼盲区的半空中,突然遭遇一条灵蛇,被一股洪荒之力卷吧卷吧就撂到了天上!韩云大骇,张开双臂去试图夺刀,于是门户大开,胸口坦露,瞬间被一把重剑狠狠地穿透了他的护心镜!韩云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不由自主收回双手来护住胸口。然而,如天女散花般,落下无数的树叶。这些树叶好像长了眼睛,又好像利刃,冲着韩云的胸口而去,钻进重剑穿透的皮甲,“噗噗噗”,纷纷打断胸骨钻进血肉……韩云的大刀从天而降,被常乐凌空夺走!苏澜率领的进攻第二梯队,对着手臂没有红布条的人马,见鬼杀鬼,见魔杀魔!更多的惨叫声震破了耳膜,更多的人、马倒在了血泊中。纵马冲锋,很快越出了敌阵,迎面冲过来的是胳膊上挂着红布条的卫兵!这是吉义镇的救兵夹击冲锋过来!这是进攻的第三梯队,黑色盔甲和五颜六色的战马汇成一股洪流,避开苏澜等人,向敌阵冲去!当杀四和揭炜、罗大郎、顾里、张青以及吕梁、王腾等人看到苏澜时,都吓得浑身颤抖,魂飞魄散,因为苏澜和踏雪无痕全身被鲜血浸透,身上、马上还挂着条条血肉,头盔缨子上挂着一条长长的马尾,活像是血肉模糊、伤痕累累的危重伤员。再看常乐和甘甜,也是鲜血淋淋,披肉挂骨;甘甜的马鞭上挂着一截断掌,而常乐的树叶用完了,这会儿用韩云的大刀劈开了韩云的护卫长的脑袋,大刀卡在头骨里,刀抽不出来,常乐又不舍得丢掉大刀,于是硬生生将那个护卫长的尸首拖下马来,一路狂奔冲出老远,大刀仍然深深地嵌在头骨里没有松动,那护卫长的盔甲被地下的石头磨得破碎,磨出了血肉和白骨!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那些益州新兵,虽然跟着王腾、苏澜前后组成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第一次上战场拼杀了一番,可见到处血流成河,肉体支离破碎,他们还是吓得浑身颤抖,冷汗透背,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已经在战场上搏杀了一番!尤其是看到身边已经断肢掉头、开膛破肚的战友,一个个禁不住泪流满面,失声痛哭!苏澜也觉得精神高度紧张,手脚酸软,浑身乏力,但她双眼晶亮,嗓音激越,一开口就打消了大家的担心:“杀四,我很好!万胜!”“万胜!常大哥,甘姐姐,保护好公子!”杀四一夹马肚,挥着大刀,带着揭炜、罗大郎、顾里、张青以及吕梁、王腾等人组成的进攻第四梯队,冲进敌阵!常乐、甘甜和那些老兵、新兵簇拥着苏澜纵马到了一个山坡上。苏澜取下头盔,拿起喇叭,高亢的声音响彻山谷:“校尉韩云,胸口重伤,身跨红马,左眼瞎盲,有取头颅者,云城岳家愿以半数家财封赏!万胜!”“万胜!”飞狐峪明铺山谷震荡,天崩地裂!突然,有一支骑兵队伍碾过敌阵,冲了过来,是于小宝和高礼率领的进攻第五梯队。其中竟然还有高三娘、高信母子和乔方夫妻以及乔桃儿!原来,于小宝和高礼听到隆隆火炮,杀声震天,立刻回马明铺,越过鹿砦,扑向疆场!而高信也拍马紧随,陷入敌阵!高三娘和乔家三口岂能让高信孤身涉险,立马冲出阵来,和高信并肩冲杀!只见高、乔两家五口人,都是高头大马,片刀长枪,浴血奋战,精神抖擞。尤其是那一对小儿女,把蚕豆不停地掷向敌阵,或打马腿,或钉马眼,中者十之八九,落马者十之五六!队伍冲到山坡下,高信和乔桃儿还高呼道:“这蚕豆好使!恐怕辣椒炒豆米没得吃了!”苏澜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觉得有趣,不由开怀大笑。于小宝和高礼率领的进攻第五梯队转身呐喊着重新杀回敌阵。短短半个时辰内,五个进攻梯队不停地、轮番地来回冲杀,就像前世的坦克不停地、反复地碾压……查罗和苏哈、阿尔斯楞祖孙俩目不转睛地死死地盯着战场。他们没想到,大成也有这般战斗力爆棚的骑兵!而且,几个进攻梯队不停地、反复地横扫冲杀,让对手毫无招架之力,甚至于,连一次有效的反击都没来得及组成!真是令人百思不解,又心惊胆寒!他们瞪着眼珠,去努力发现作战双方的破绽或弱点,找寻破敌之法。一个时辰后,苏澜等人和吉义镇救兵、从五品抚远将军樊跃,前往云城服役的益州新兵领队王腾校尉,以及蔚州卫兵百夫长高礼、吕梁等人来到被乱马踏成肉泥的韩云尸体面前。经过一番简单的商议,吕梁、王腾、樊跃互相谦让着上前,每人割了一刀。那架势,就好像是在瓜分财宝。最后一刀是樊跃割的。韩云的头也是樊跃亲手送到岳山的手中。樊跃是个刀条脸的高瘦汉子。他阴沉沉、冷冰冰地对岳山道:“你亲眼目睹,为了你们十二少大仇得报,我们死伤了无数兄弟!希望你们岳家信守承诺,岳家一半家财,理应给益州新兵、吉义镇和蔚州卫兵三家平分!”岳山接过杀害自家十二少爷岳宕的仇人的脑袋,既高兴又忐忑。提出岳家拿一半资财犒赏的是这位林公子,他既未跟自己商议,更没征得自己同意,就在千军万马面前宣布了!他还不能提出反对意见。难道最受淑妃宠爱的岳家十二少不值这点钱吗?苏澜当然乐见,云城岳家被各路卫兵虎视眈眈、平分搜刮的场景!此刻已是未时,大家精疲力尽,饥肠辘辘,迅速离开明铺阻击战的战场,前行大约十里停下,埋锅造饭。虽然又累又饿,可在战场附近委实不能下咽。而军医赶紧给伤员包扎治疗。杀四负责打扫战场,统计伤亡情况。吉义镇卫兵从五品抚远将军樊跃,所率五百卫兵,阵亡一百三十二人,重伤五十八人,轻伤一百一十人,伤亡一多半;战马千匹,战死或受伤三百多匹。王腾麾下老兵阵亡一人,重伤一人,轻伤五人。益州新兵五百人中,有二百新兵看守车队,没上战场。其他,杀四率领的揭炜、罗大郎、顾里、张青四个班,虽然没有战死,但是有重伤一人,轻伤二十几人。分别在第一梯队、第二梯队的益州新兵中,阵亡一百零八人,重伤三十二人,轻伤一百多人。:()大成风华之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