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童此时睡意似有似无,嘟嘟囔囔道:“姐姐没……跟我一块儿。”
“现在不就来陪你了吗?”望舒失笑,拧了拧他软嫩的脸蛋儿,小小年纪,就成天泡在醋缸里,长大怎么得了?
“有铃铛声。”小孩子的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小仙童很快被另外的东西吸引,拉扯着望舒的衣袖,寻找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君昭清了清喉咙,手上东西利索的扔给兆伯,将手后背,按住招摇声音的源头。
“怎么又听不见了?”声音刹那湮没,小仙童扬着脑袋问。
“快睡吧。”望舒抚摸着小仙童的脑袋安抚。
兆伯将一切瞧了个真切,但笑不语。
把小仙童安放到床上,扯了被子盖住,望舒放下床帏,侧头看向正抬头望月的君昭。
“就这么怕那铃铛响?”望舒悄声靠近,垂眸盯着君昭仍按住铃铛的手。
视线落处,君昭只觉得灼热的发烫,他不自觉地抿紧唇线道:“也不是。只是觉得招摇。”
闻言望舒噗嗤一声笑,继续问:“那你为何不用法术消音?”
“我不想你不高兴。”君昭看着望舒,月光映照下,眼神坦荡无疑。
“傻子。”望舒拍了一下他的手,轻笑道:“你明知道我是故意捉弄你的。”
“我愿意。”君昭话音一落,铃当一声脆响。两人已从窗前来到屋顶。
他从后背揽住望舒,手扣住望舒纤腰,将头贴紧她颈侧,语气缓而柔和:“我从未想过,从人间看这明月,是这样的美。”
望舒坐在君昭怀中,闻言抬眸去看:
雾蓝色天幕上,云影浅淡,群星寥落,只有一轮明月,似圆非圆,披着薄薄的一层纱,挂在枝头。
那银色冷淡的月华,无穷无尽安谧的洒下,从屋顶窗台,到树梢花间,无一遗漏。
望舒合掌去接,那月光毫不吝啬的落入,在掌心映出莹白的影子。
君昭细密的睫毛垂落,看着掌心这一捧月光,语气轻而柔:“真想明年的今天,还同你一起来看这明月。”
“好。”望舒眼底微酸,轻勾唇角,松开手,任由月光落往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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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尊,你能不去吗?不去管九幽魔族。”望舒头靠在君昭宽阔的肩上,颤声问,这个问题已在她心头问了千百遍。
凭君昭法力,不去镇压那法阵,他自能独善其身。她要的不过是他活着。只要他能活着,管他巨浪滔天。
“法阵下最棘手的其实不是修罗一族,而是他们豢养的戾兽和由此生成的戾气。东海的情况你也见过,若纵容戾兽破阵而出,情况只会更糟。这世间将血浪滔天,永无宁日。”君昭阖眼,遮住眼底的不舍和愧疚,以唇印上望舒额头。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望舒定定地看着君昭。
君昭克制住眼底翻涌的情绪,静静摇头。能镇压戾气的只有神族的血脉之力。
一片沉寂之中,望舒避开君昭凝视的目光,憋回眼底泪意。
“望舒,我能够感知到,戾气已经逸散,九荒四海正异象频生。趁现在还有时间,如果你想……”君昭声线紧绷,迟疑许久才艰难的吐出接下来的半截,“如果你想反悔,我可以替你去找太上老君拿药。”
“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我只是希望你活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只要你能活下去。”望舒看向君昭翻涌着沉痛的眸,张臂拥住他,“答应我,不去赴这必死之局好不好?”
君昭听得心神俱颤,弯折怀中人腰,仿佛要把她嵌入骨血,他微红着眼喟叹:“傻姑娘……”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男声打断。
“你们两人在屋顶上做什么?”旅店掌柜起夜,刚出恭房,抬眼竟瞧见上方有人,连忙招呼。
惊闻人声,望舒连忙从君昭怀中挣扎起身,伸手将散落的鬓发捞至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