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钧承认自己有了强烈的危机感。虽然钟忻梧对?朱绫的钟情人尽皆知,但他也不禁产生了自我?怀疑:绒绒真的喜欢他这样的男生吗?
或许那些他认为的打情骂俏,对?她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玩闹而已?
他抽到了绒绒准备的礼物,是一对?薄荷绿色的小?巧哑铃。尽管旁人都说这礼物的指向性明?显是他,但舒钧自己却因?为之前的疑窦而不敢确认这份心意,他甚至注意到了钟忻梧的外套是薄荷绿色,这会是巧合吗?还是她在投其所好?
他一直是个迟钝的好脾气?,但今日也说了几句酸话出来,而这家伙竟然完全没听懂,还错得离谱。天知道,自从和绒绒相识,又被?她犀利点?评过没边界感后,他主动委婉劝退了不少女学员,现?在跟着一起健身的都是一帮纯爷们。
舒钧闷闷回答:“什么?美女学员啊。你没听懂就算了,别瞎猜。”
朱绫不动声色地?听着两人你瞒我?瞒,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一挪。准情侣的课题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吧。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在纷飞的球下穿梭移动的男人身上?,又怕目光过于直白,于是摸出了墨镜,扣在脸上?。
钟忻梧并不像个摄影师。
她见过的许多摄影师,墨镜,大口袋工装裤,马甲背心,身上?挂着一大堆镜头,嗓门粗犷,抽着烟修片。可钟忻梧却只是简单的亚麻衫配长裤,镜头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稳稳当当,脆生生的快门像他本人一样美好干净。
他全神贯注,像是灵魂已经出窍,完全与相机合一。他们在半场灵巧穿行,找着刁钻的角度,像飘飞的蝴蝶,绕着花丛一圈圈跳舞。
朱绫眼神怔忪,也跟着灵魂出窍。
她想起了肖蒙。在正式同意与他在一起前,她曾经悄悄跟去过肖蒙街边的小?摊,肖蒙晃着腿,一张小?椅也坐得悠闲。她在二楼小茶馆的临街座位托着腮瞧他,不知不觉就痴痴望了一下午。
直到日暮下的凉意侵袭了身子,朱绫才?回过神来,挥手叫了服务生结账。
她再回头,小?木椅上?的人已经不见了。朱绫扶着窗棂,左右探望,只有稀稀零零的行人。
朱绫气?馁地?转回身,肖蒙眼噙笑意,一副“被?我?抓到了”的神态,正等着她。
朱绫几欲辩言,但又觉得理亏,她等着肖蒙开口,可肖蒙又什么?也没说。
他只留下一张画在速写纸上?的肖像画,石墨屑很新,应该是下午刚刚花好的。而画上?的人,还是她。
朱绫恍然大悟,原来他今天下午又拒绝了所有顾客,却笔耕不辍,是因?为在画她。
“你是怎么?画出来的?我?又没坐在你面前。”
肖蒙说:“我?画你,看一眼就够了。一眼就足以生出某种强烈的感觉,然后我?只需要记住那种感觉,剩下的细节,所有相似的一切都可以提示我?。比如隔壁花店的玫瑰,比如茶铺的清香,比如一阵野韧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