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霁月淡漠地眨了眨眼?,直截了当地略过了谢莹的手?。她望了眼?梁思南,听他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好”。
梁思南挪了半步,将?她与安霁月隔开。谢莹识趣地缩回?手?去,带着他们满场打起招呼。
“方总,这是南南。南南,还记得方叔叔吗?这是南南的未婚妻,月儿——对,是安家的姑娘。这两个孩子从小?就要好。”
“彭董事,这是我儿子南南,还有我准儿媳,安霁月。都是年轻人,之后还要仰仗您多关照。”
谢莹一面陪笑,一面拍着两人的背,不料安霁月迅捷地抖了下身子,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拍开。
谢莹僵了一下,安霁月却面色如水,朗声握了下彭董的手?,微笑回?礼:“彭叔叔好。”
谢莹不辞辛劳,殷勤周到地牵线介绍,哪怕安霁月始终一副冷脸,将?她视作空气,也顾不上计较。上回?与安霁月闹翻后,她原本不想再有来往,却被程启明苦苦劝住,要她放下面子,以大局为重。
今晚以梁家答谢为名?义?,再由她亲自出面介绍梁思南和?安霁月,就是一盘“大局”。
经此一事,所有股东都会认为梁思南仍然是她的宝贝儿子,梁家的家产不会分割,甚至还有安家的助力。外界那些传闻自然会被平息,而梁思南的收购整合也会被视为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不会再被支持。
她对安霁月的冷漠避嫌不置可?否,又拉着他们来到下一位嘉宾面前。
“这位是梁氏集团深度合作的投资机构代表,南南,月儿,来打个招呼。”
梁思南风轻云淡:“梁思南,幸会。这位是我未婚妻,安霁月。”
安霁月被他揽着肩,配合地露出标准谦和?的微笑:“您好,我是安霁月,以后请多关照。”
她伸出纤白的手?,与面前的男人握了一握,几人近在咫尺的距离,难免会注意到对方脸上扭曲古怪的神情?。
素日迷人的桃花眼?闪烁着复杂多样的情?绪,沈星宇眉毛扭成一团:“您好您好——”
他趁机凑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嫌恶:“安家妹妹……你什么时?候成了梁家的未婚妻?”
衣香鬓影,轻笑欢语,霎时都模糊成一团漩涡,在她?眼前耳边飞旋而过。
安霁月惊怔在原地,瞳孔震动,直到梁思?南将她?轻轻扯回身边,灵魂才落回身体。
她?看着自己还与对方浅握着的手,佯装镇定:“沈…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了。”
谢莹敏锐地挑眉,尖利地问:“你们认识?”
沈星宇风度倜傥:“我们是旧相识了,安家妹妹还曾到我家作客。”
梁思?南只是平静地转了转眼珠,见谢莹悻悻闭口,才适时接话:“原来如此,那梁某一定要和沈先生碰一杯了。”
他随意地挥手唤停侍者,拿过两杯金色香槟,先递给沈星宇,又低头与安霁月碰了下?眼神,才示意侍者可以?离开。
沈星宇捉住端倪:“安家妹妹不一起碰一杯吗?”
梁思?南代替她?答:“这种香槟,月儿是不喝的。”
安霁月面色坦然,显然认同。而梁思?南的声音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淡淡的胸有成竹,仿佛身旁女人的喜好对他只是信手拈来,尽在掌握。
沈星宇耸了耸眉,故意夸张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喔!是这样。”
他们叮咚碰杯,一饮而尽,闲聊了几句梁氏集团的股债结构。谢莹在一旁听?着,唇线紧抿,双手不知不觉已经?握成了拳。
沈公子忽视掉她?也就罢了,连自己的亲儿子,也只将未过门的女人爱喝什么挂在心上,却丝毫没提过一句母亲。
他们三人谈笑自如,仿佛将她?当空气,当可有可无的摆设。旁的且不论,她?至少还是股东会的一员,还是几人的长辈!
谢莹的目光又投向?落落大方立在一边的安霁月,听?见她?也会说上一半句话,谈论梁氏集团近期的股价走势。而另外?两位丝毫没有敷衍,洗耳恭听?,又为她?抛出?的困惑详作解释。
安家这个丫头,果真不简单。谢莹咬紧了牙关暗想。
上回那一次短兵相接,她?讨尽嘴上便宜,安霁月也没有手下?留情。即使如此,谢莹也只以?为安家这个姑娘是被戳到了痛处,又在外?多年后学野了,才敢动手打人,内里应该不会有多少脑子。
没想到安家树大根深,退出?国内市场好几年还能?死而不僵。如今归国的安霁月不仅将安世资本做得风生水起,还将安家广泛的人脉发扬光大,连沈家公子都能?攀上关系。
谢莹记忆中的安霁月,不过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打小就笑得标致,还不怯生。
那几年她?身体不好,一群孩子来梁氏公馆玩的时候总是吵吵闹闹得让她?心烦,只有安霁月会礼貌懂事地叫她?一声“阿姨”,还会似懂非懂地问一句“妈妈说您前阵子身体不舒服,您今天觉得好些了吗?”
因?而那时的谢莹,对着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还愿意强撑着挤出?笑脸,给她?塞点心。
时过境迁,安霁月似乎还是那个大方温婉的姑娘,但骨子里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倔强。对待长辈,她?不再一味礼貌顺从?,而是态度鲜明地我行我素。
谢莹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一对佳侣,不知怎的,生出?了养狼入室的无力感。
她?的小儿子已经?成年,已经?送到国外?,企盼他随便混回来一张文凭。而关于小儿子的未来,也只能?靠她?和程启明提前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