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把他的爪牙全都拔了,才能露出少年柔软的腹部。即使拔的过程伤筋动骨又如何?他总该吃点教训。
活该。
他冷笑一声。
他听到谢纾和沈乘舟成婚时,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都砸了,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有病吧谢纾!你与沈乘舟成婚?嫌命长!”
他嗤笑,“我就不该对你好,一年都不应该,你就是贱的。”
他表情扭曲,“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给你收尸,你就烂在你心心念念,最想回去的家里吧。”
——直到谢纾落入忘川河,不见踪影的消息传来前,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浮生若梦的消息传开来时,他一开始不可置信,嗤之以鼻。
可当不断有魔教子弟给他带回来留影石,他骤然看到了少年往前的所有鲜活面孔——他看着那曾经笑起来如迎春花般肆意烂漫的少年,被一点一点掏空脊骨,用自己的心肝脾脏,去滋养他人。
也看见了在最开始,他把少年囚禁起来,少年鼓起勇气,把自己的胸膛往他挑逗的剑上撞的画面。
那些所有的一点一滴串连成线,他一开始还试图说服自己,没事,这点苦根本算不了什么,那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少年,别因为这点小事对他心软。
他心里慢慢崩塌,可依然强颜欢笑,“谢纾,你傻不傻啊,子规城是猩红疫感染而亡,顺天道而行之,你救他们那么多次,也无用。”
“笨死了。你就算得到了溯回镜,也还是那么笨。”
“我说为什么——我最开始见你的时候,你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后面又露出各种马脚,原来如此。你居然能被溯回镜认主,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可是当他听见李廷玉把谢纾吊起来,搜魂时少年发出的惨叫,忽然间笑容就凝固了。
他看见沈乘舟洞穿了少年单薄的腹部,那只手穿过少年的皮囊,在他腹中一阵乱搅,拨开层层经络与肺腑,抓住了那枚金丹。
宋白笙额角青筋蹦起,他捏着杯盏,杯盏生生被他捏碎,发出一声爆裂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青瓷扎进他的手掌心中,献血横流。
他不断地说服自己,是他自找的。
谢纾活该。
是他自己要去找,我说过他会很惨,他不信我。
你看,我没说错。果然如此。
然而他心里却一点得意的快乐也没有。
他木然地看着留影石中,少年蜷缩起来,吐出了一大口血,一瞬间的表情好像是在笑,又好像在哭。
他无力地软倒在沈乘舟怀里——那个他念念不忘的大师兄怀里,疼得指尖冰凉颤抖,却还要用满是鲜血的手牵住沈乘舟的衣袖,
少年像一只被拳打脚踢欺负,却只能缩在墙角的幼兽,笨拙地向施暴者求救,呜咽道:“不要……师兄……”
“不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