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掀女生的裙子还紧张,当然他没掀过,可是那黑纱勾着他的心已经勾了七天七夜,他几乎做梦都想着掀起那张脸,好奇心被高高吊起。
如今,他终于可以窥见少年的庐山真面目,理由还非常正当——他要喂药,总不能隔着面纱给少年喂,并非他有意轻薄——可再说哪有男人戴面纱的?就算不喂药,同为男人,这怎么能算轻薄呢?
他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紧张到手都抖了。
李廷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一时间居然口干舌燥起来,好像那面纱下面不是一张脸,而是什么人间仙境,是湿润的花野,是引人流连忘返的极乐。
他拼命安慰自己道:“没事,等会被丑到了也不要紧,我不歧视丑人,人人平等,众生平等。长得像我这般英俊潇洒的人是不可能再出现了,我……”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忽然哑巴了。
李廷玉掀开那薄薄的黑纱时,整个人都蒙了。
少年昏睡不醒,浓密的长睫垂下,在脸上浮动着一层浅淡的阴影。
因为刚刚吐血,苍白的脸上还沾上了斑斑血迹,在唇瓣边宛若涂抹上胭脂,唇珠饱满,像是一片无尽雪原上,忽然盛开了一朵红芍。挺秀的鼻梁上有一滴晶莹的汗液将落未落,因为高烧,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困难地张开了点嘴,露出了一小片嫣红的舌尖。
李廷玉呆呆地看着红衣少年,接着,他脸色一点一点泛起红,整个人仿佛烧开了的水壶,满脸通红,不可思议地看着红衣少年。
他刚刚到底在说什么胡话啊?
李廷玉脸烫无比,他扭过头,不敢直视一般,过了好一会,又深吸口气,给红衣少年喂药。
他刚碰到少年的唇瓣,整个人就剧烈地抖了一下,面色更红了,他撬开少年皓白的牙齿,往他嘴里放药时,手上忽然感觉有什么湿滑柔软的东西舔了他一下。
他大脑断线,目光呆滞,差点原地扑到。
不得了了,他一定要把这人带回去。
他凝视着自己的手,心想,拐也要拐回去。
谢纾昏昏沉沉中,感觉似乎有人照顾自己,喂自己喝水,又小心翼翼地量自己的体温,擦拭他嘴角的血迹。
换做往前,他肯定会像只猫一般警惕地炸开了毛,恐吓着这人离开。他血债累累,会有人向他讨债,他想要活,想要疼,就不能放松警惕。
可不知道是不是山洞中点燃的柴火太温暖,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温暖的光,那一直紧绷的神经控制不住地不断放松。
或许是太累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在反反复复的噩梦中,他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像是一个久经漂泊的游船,想要停泊靠岸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