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婆子这次也没惯着她,甚至看她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反倒是觉得解气,顺手捡起旁边堆叠的待洗衣物就走了出去,留下一句,“夫人自己待一会儿,我先去给夫人把衣物洗了。”说罢,也不等陈氏反应,就抄起几件衣物,还有自己身上的包袱一起转身出去。一副老西子捧心状的陈氏,做梦都没想到,苦苦盼着的朱婆子,竟然都会无视她。察觉朱婆子真的已经走远,她也懒得再表演,神情一瞬间恢复狰狞,嘴里含混不清的骂着,“老货,就你,还想嫁给岑锐,让你勾引岑锐,活该,我就是要让你留在我身边,给我当一辈子的老奴婢。”骂了一通,陈氏仿佛才觉得疏解了一丝心头的郁气。环顾一圈,看着仍旧乱糟糟满是臭味的屋子,她又想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想起如今自己过的日子,她又只能生生忍住。她不傻,朱婆子还肯回来,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的,都是她用顺手的人,她无论如何也得让老货继续为自己卖命,把她伺候舒服了。一起几十年,她自问还是了解朱婆子的。那老货如今无依无靠没处去,是把她看的很重的。之前那般不给她面子,顶撞她,许是还记恨上次她没有把她留下,眼睁睁看崔瑶把她卖了。想着,陈氏眼珠子咕噜一转,很快就想出了对策。而朱婆子也不是真心要去洗衣物,躲清静。她把那几件衣物和她带回来的衣物一起混洗,那几件衣物是她离开时,顺手拿的几个得了花柳病快瞒不住的老女人的,自己虽然也貌似得了,可时间还浅,不足以让陈氏尽快传染,说着,她又用力把衣物一起踩了踩。又往盆里添了水,想起什么,又放下,转身去了厨房。厨房还有一个老厨娘,府里也没几个人了,老厨娘日子也过的轻省。正在边磕瓜子,边教训给她帮工的小丫头,看小丫头笨手笨脚,气的单手掐腰,就扯着小丫头枯黄的头发一顿教训,小丫头被她扯的又是哭喊,又是告饶,老厨娘才作罢。耳边传来脚步声,老厨娘一扭头,就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怔了一下,嘴里咽了一口唾沫,才脱口喊出,“朱…”她是想喊朱妈妈,可又想起朱妈妈被卖掉的事情,硬是没喊出口。朱婆子显然也没心思跟她计较,边往里走,边嫌弃的一脸挑刺,等到人彻底进了厨房,已经忍不住呵斥,“又欺负小丫头,老高,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熟悉的腔调,让厨娘高秀兰有些恍惚,可她很快打了一个激灵,纳闷不解的打量了朱婆子一眼,未弄清之前,她还是压着自己的脾气,挤出一丝笑问道,“这不是朱妈妈,前些个儿听说,你不是…”说着,她那一双尖锐毒辣的眼,不时往朱婆子脸上偷瞄,似乎是想要捕捉到什么。可她注定还是失望。朱婆子在大宅门里待了半辈子,最是清楚底下人的弯弯绕绕,她平日里仗着是夫人身边得脸的,没少压制她们,她们也是露服心不服,当面和颜悦色背地里骂的比谁都难听,也是常有的,可她并不计较。只是,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被卖了,还是被卖去那种地方,即便是如今赎身回来了,只怕也是咱们的被轻慢瞧不起的。所以,她不露声色的露出愠怒和不满,挑眉看着还在自己身上疯狂打量的高秀兰,低声呵斥,“不是什么?”“我前些日子有事回了一趟老家,也不知哪个腌臜东西,竟然造谣我被卖了,我跟夫人是什么情分…”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布满沟壑的脸上,又平添了几丝怒气,目光来回刮着高秀兰,“你们是怎么伺候夫人的,怎么能…“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毕竟,一来,实在是难以启齿,二来,她也不是真心心疼陈氏,不过是借个由头,训斥一下底下不长眼不老实的婆子罢了。“哎呦,朱妈妈,您这就为难咱们了,这府里如今也没几个人了,要不是还顾及以前的那点子情分,我也早就离开了,夫人的脾气您还不知道…”说着,高秀兰一通挤眉弄眼,作势还要去拉朱婆子的手,被朱婆子嫌恶避开,她才讪讪一笑,缩回手,忙笑道,“那个,府里前些日子出了事,您都知道了吧?”说着,又小心翼翼觑了朱婆子一眼,还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老脸虚拍了一把,“我这猪脑子,朱妈妈跟咱们夫人是什么情分,肯定是知道了,才回来的,唉…”她低叹一声,虽然夸着,可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恭敬,反而有些鄙夷和幸灾乐祸,最后话锋一转,又小心翼翼问道,“朱妈妈,您以前就是管着咱们的,那有什么事,我可就直说了?”见朱婆子不反对,她清了清嗓子,带了一点埋怨和抱怨,“咱们虽是签了卖身契的,可也是兢兢业业做活的,这都几个月了,府里欠的月钱,什么时候补发给咱们?这家里都没米下锅了,我那儿媳有了身子,还等着我拿月例回去…”,!“急什么,我这不回来了,放心,不会少你半个子儿…”朱婆子说着,人已经在厨房溜达了一圈,只寻到一碗还温着的鸡蛋羹,端起来就要往外走。高秀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拔高声音笑道,“朱妈妈,我就等好消息了?”没等到朱婆子回答,她脸上笑意倏忽消失,又忍不住啐了一口,“老虔婆,装什么大尾巴狼,还以为是以前风光的时候呢,夫人,呸,狗屁夫人,落地凤凰不如鸡,夫人都进了大狱,你还跟我装什么狐假虎威…”骂了一通,高秀兰解了气,想起自己那碗还没吃进肚子里的鸡蛋羹,又忍不住一阵肉疼,最后所有的怒火和郁气,又都化在手上,对着小丫头柔软的腰肢狠狠拧了一把,直到小丫头满脸泪水告饶,她才铁着脸松开手,连忙让小丫头去给她重新蒸一碗鸡蛋羹。朱婆子已经端着鸡蛋羹回到了陈氏所在的院子。不出所料,陈氏骂累了,便闭上眼养神。等她弄出一点声响,陈氏知道她要回来了,才又开始卖惨,嘤嘤嘤的哭诉,自以为可怜,可是朱婆子听了,只觉得无尽的厌烦。可她还是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继续能忍受,打开帘子走了进去。听到打帘子的声音,陈氏声音又大了一些,无非是念叨自己饿,念叨自己命苦。朱婆子眼底掠过一抹厌烦,可很快就压了下去,一边把鸡蛋羹放在桌子上,一边起身去打开窗户,通风。毕竟,这屋子里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陈氏还偷偷拿眼看她,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鸡蛋羹,下意识就吞了一口口水。她自己许久没吃过好东西了。她从大理寺出来,厨房按时给她送饭,可那些饭都跟馊了没两样,问就是账上没钱,他们顾念旧情没离去,已经是他们有良心,让她这个夫人别太计较了,再问,就是月钱,和接下来的用度。她哪里会知道这些,她本身就不是个:()成亲当天陪外室,我放火烧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