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没人信她的狡辩,也没人愿意看她那浮于表面的拙劣演技。已经有离得近的,俯下身仔细辨认了巫蛊娃娃身上,用针扎着的字,一个个念出来,“木尘、木婉云、木蔺、陈…”“这是把自己婆家一家,还有自己的亲爹都诅咒了…”立即有知晓木家崔家的人惊呼。“不,不是这样…”崔瑶几乎立即矢口否认,试图狡辩,她神情近乎癫狂,怎么都没想到,或者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怎么会这样?分明她早就把巫蛊娃娃都埋起来了,还不是埋在同一个地方,怎么会被找到?她想不通。触及她脸上浮出的疑惑,木婉云并没有说话,毕竟,她可没有给人答疑解惑的责任。更不会这么好心。她本来只是怀疑崔瑶或许跟陈氏杀子之事有关,又偶然想起上一世一些遗忘的细节,才让卢枫去一探究竟,只是却没想到崔瑶竟然会这么迫不及待就来衙门前立人设了。“不是你?这分明就是你的字迹,崔二小姐还在闺中时可就写的一手好字,只可惜,因为是庶出,却没有展示的机会。”木婉云一字一句,砸入崔瑶的耳朵里,曾经,崔瑶为了讨好她主动给她帮忙誊抄账本,那时候,崔瑶总是任劳任怨,对她温柔体贴,她一直以为崔瑶是真心拿她当朋友。她其实朋友并不多的,所以格外珍惜跟崔瑶地这段友情,就算察觉崔瑶其实主动搭上她心思并不纯粹,也并不怎么在意,更是在知道崔瑶的处境和不被人认可后,还特地帮她扬名,让人知道有一个五品小官崔家,有个很优秀的庶出女儿,写的一手上好的簪花小楷,别人挖苦讥讽崔瑶,瞧不起崔瑶的时候,她也会挺身而出,也会为了帮崔瑶不被人瞧不起,主动送她很多昂贵的衣服和金银头饰玉器,神志还偷偷旁人教训过那个骑在崔瑶母女头上作威作福的崔家主母和嫡出小姐,更是借着木蔺之名,委婉提醒过崔大人不要可待妾室和庶出女儿,甚至还会利用自己做生意的便利,让崔佳那些眼高于顶地下人记着崔瑶的好…过去她曾经为崔瑶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如今都宛若利刃,刮着她的心。虽然早就已经不在意,可还是有种被强塞了一坨屎地恶心。不,那感觉其实倒更像是,过去曾经吃了一坨屎,好不容易忘记了,突然又想起来。呕…木婉云没忍住,差点当场吐了。察觉在场之人看她眼神透着怪异,她才能赶忙捂住嘴,摆手解释,“最近胃口好,吃多了…”言归正传。她以前是真的拿崔瑶当朋友,当闺中密友,也曾经畅想过她嫁给木尘,她们姑嫂和谐,全家上下其乐融融的。想着,木婉云捂住嘴,可心里暗暗一阵发苦,作呕,抬脚走到巫蛊娃娃前,捡起写着自己名字和生辰八字的那一个,忍不住讥讽抬头,看向满脸惊慌的崔瑶,“看来这些人里,你最恨的还是我,这针和针眼最多呢…”一看就是时不时插几下。木婉云脸上始终挂着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更是看的崔瑶一阵心慌,最后扯了扯嘴角,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慌乱的挪开视线,又开始双手抱头,疯狂摇头。“真的不是,不是…““崔少夫人一贯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随着卢枫话音砸下,原本被隐没于人群后的两个人被带了出来,崔瑶怔愣抬头,先是一怔,在彻底看清楚两人之前,才惊愕脱口而出,“母…母亲…小姨…”“别喊我母亲…”来人里年纪略大一些的,正是崔瑶的小娘,人称秋小娘,只是因为之前传出要被扶正的消息,崔瑶自己已经改口喊她母亲,这会儿仍旧如此称呼,可她很快想起不对,可是也没有更改。只是跟过去那个风韵标致容貌矍铄的女子相比,现在站在崔瑶面前的秋小娘,不仅一身粗布麻衣,还蓬头垢面,皮肤粗糙,更重要,一脸的风霜麻木,尤其是那双眼睛,黯淡无光,却又透着锐利淡薄。所以,崔瑶才会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对方。甚至反倒是有些惊愕,眼前的女人怎么会是她的母亲?或者说,她的母亲,那个总是脸上挂着温柔小意的笑容,尽管已经年过三十,却仍风韵标致的美娇娘,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不仅仅她。她很快又认出来,母亲身边那个一身病气,瘦的几乎脱了相的女子,似乎是她那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姨春小娘?不对,她们不是已经被赶去庄子上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崔瑶已经从最开始的震静里恢复过来,并且很敏锐的察觉不管是小娘还是小姨,看她的眼神里似乎都带着明显不善,她虽然并不清楚她们为何如此,可是心里还是隐隐猜测,她们是来对自己不利的。所以,她很快收敛心神,然后努力做出一副可怜又委屈巴巴的样子,声音里还是隐隐带了一丝哭腔,一边努力揉搓眼睛,一边看向小娘和小姨,“小娘,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呜呜,我一直都忙…没顾上去看望…”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可是很快又恢复如初,毕竟,当初,她只是赶走了来求救的婆子,那婆子再亲还能有亲女儿亲,她不信,小娘会为了婆子的几句挑拨的话,就不顾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她刚要开口继续卖惨博同情,对面的秋小娘就已经忍不住急声打断她,似乎是太着急了,还引发一阵咳嗽,伴随着咳嗽,女人愤怒的斥骂呛咳出口,“闭嘴,咳咳,别喊我小娘,当初要不是你挑拨,咳咳,我也不会生了争一争的心思,更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说起来,对面的秋小娘就一肚子怨气和委屈,她虽然做人妾室,可其实也并没有吃多少苦,原来的主母诚然不是好的,可也不是十分苛刻,她谨小慎微,在崔家也安然度过了十几年,是崔瑶整日不满,让她去争,一开始,她还不当一回事,可是当崔瑶说的多了,她也按耐不住生了想争一争的心思,甚至为了争那主母之位,还把自己的小妹搭了进去…以前她是真心疼爱崔瑶,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就没有做娘的会不疼爱女儿,所以,女儿当然也都是疼爱自己的娘的,反倒是对这个妹子,她并没有多少喜欢,当崔瑶提出让她把妹子亲事搅黄让她来帮她固宠,她几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只是没想到,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她一开始并没有因此怨恨崔瑶,毕竟女儿也是为了她谋算,既然是谋算,就会有成功有失败,都是可能的。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病的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求了庄子管事逃出庄子跟崔瑶求助,却亲眼看到崔瑶面目狰狞又薄情的驱赶她派的婆子,崔瑶以为自己不知道,以为她跟以前一样露出无辜的样子,她就会信,可当时她就在那牛车上啊,当时她病了,庄子上的人虽然对她不好,可她借口说自己女儿还有钱,所以,他们还是答应让她来城里看大夫,可是最后,她却亲眼看到崔瑶斥骂她的心腹婆子,“什么小娘,我是崔家嫡女,我母亲是崔家夫人,滚,什么阿猫阿狗也来讨钱…”她当时虽然病着,可绝不会听错自己女儿的声音,她还以为是女儿受刺激魔怔了…她的心腹婆子,苦苦哀求崔瑶,“二小姐,姨娘真的病了,还有小姨娘,她落了胎,留下病根,你好歹拿点银子,那可都是你的亲人…”“滚,什么亲人,都是废物,要不是她还活着,说不定我早就成了崔家嫡女,都是她,那个不中用的,我为她谋划,可她却是烂泥扶不上墙,这样没用的娘,还活着做什么…“她至今都不敢相信那些话是从自己的亲生女儿嘴里说出来的。可是她虽然病了,可是没有出现幻听,那就是崔瑶说的。那些话后来在无数个夜晚,摧残折磨她,让她几乎不想活。可她还是活下来了,可是跟崔瑶没关系,是自己的小妹,那个一直被她看不起的小妹,被她算计利用的小妹,不顾刚落了胎,把自己残破的身子,给了庄头,她才得了个土郎中,最后侥幸活了下来。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怒火烧的更旺了,看着还在卖力表演无辜的女儿,眼底只余愤恨,一步一步走到崔瑶面前,抬手就给了崔瑶一巴掌。她如今身子没多少力气,就算卯足了劲,却也没增加几分。可崔瑶还是心神惧震,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对自己动手的人,胸腔一阵起伏,尖锐的声音穿破喉咙溢出来,“你打我?!你,你从来不舍得打我,你现在竟然打我?!”“我不舍得打自己的女儿,可你是吗?我的女儿早就死了,你是木家的少夫人!是为了自己,可以六亲不认,可以诅咒算计别人的畜牲…“秋姨娘一字一顿,毫无感情,目光麻木又冷漠的看着崔瑶,荡妇眼前的不是她的女儿,不,就不是人…畜牲两个字一出口,崔瑶面儿上仅剩不多的血色也褪的一干二净,甚至一度瞳孔地震,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嘴唇嗫嚅,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的小娘,从小把她视若珍宝的女人,竟然会如此疾言厉色,还骂她是畜牲。畜牲?她脑海里会来飘荡这两个字,终于,她委屈巴巴的面色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隙,眼底也泛起一丝戾气,然后像是积蓄许久似的,终于憋不住,冲秋小娘冲口而出,“我是畜牲,那你是什么…”“长姐…”一直默不作声的春小娘,突然趔趄着走过去,颤颤巍巍搀扶住秋小娘,她眼底一片绝望,原本圆润的脸蛋,此时深深凹陷下去,一双原本明媚又晶莹大眼,此时宛若两个窟窿,镶嵌在脸上,伸出的手,更是瘦的只有骨头一般,宛若鸡爪子。总之,春小娘整个人就如同腐烂了皮肉的骷髅,浑身皮包骨,身上皮肤黯淡无光,只有眼底的一点关切,让她还有一丝人气。崔瑶适才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小娘秋小娘身上,虽然掠了春小娘一眼,也认出对方,可没顾得上上眼细看,此时,对方自己主动走过来,靠近她,她才注意到对方的样子,登时吓得又是一阵瞳孔惊颤。,!“你,你是鬼…怎么会变成这样…”听到她的质问,秋小娘刚收回的目光又宛若刀子一般刮在她身上,看到满眼担忧自己的小妹,她才收敛几分,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冲对方点头,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大家,努力扬声,“我跟崔少夫人虽然已经没了母女情分,可我毕竟生养了这么一个畜牲,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巫蛊娃娃上的针脚是她亲手做的,她的女工是我亲手所授,我不会看错…”说着,秋小娘,便把自己做针线活的一些细节点了出来,而授自于她的崔瑶显然也是有这习惯的。“这字迹这是她的,以前她为了跟府里嫡女攀比,曾经在字上下过苦功夫,她还曾为了补贴家用,帮书局抄写过书…”说到心里,秋小娘顿了一下,目光锐利扫了一眼崔瑶,“说起来,咱们以前过的虽然苦,可是心里不苦,后来你处心积虑认识了木家的小姐,木家小姐大方,每次都给你很多值钱的东西,咱们日子好过起来…那时候你不知感激,反而陷入魔障,总想着把她的一切抢过来取而代之,还为此设计认识了木家的少爷…我当时就劝过你,是你自己执迷不悟…”说罢,秋小娘不顾崔瑶的崩溃,还是坚定开口,“她还未出阁时,就已经做巫蛊娃娃,当时写的是崔家主母和嫡女的生辰…”:()成亲当天陪外室,我放火烧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