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不如顾云熙好看,皮肤偏深,头发乱糟糟,长相也显得太过锋利,不算柔和。但那人年龄小,干净,爱笑,还不怕骑马,不怕那些危险的事物。他跟沈随安在一起时,两人都很自在,他们会互相亲吻、拥抱,会依偎在一起,会放声大笑。
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他对沈随安极为纯粹的、浓烈的爱意。
顾云熙做不到。就是因为他做不到,才会与沈随安渐行渐远的吗就是因为他表现不出来,就是因为他也总是不爱说出口,才会被她厌弃的吗
如果……
如果他说出口呢。如果他去认错呢。如果他再不要那些无用的尊严,不去嫉妒,不去比较,他放低身段,只是、只是想重新回到她身边呢……即使是个侧室,即使是个通房,他也仍然只属于她一人,是不是,也会比现在好过许多
沈随安是个很温柔,很好说话的人。
顾云熙曾经出于一些对她没来由的敌意,故意做过一些会惹她不快的事情,将她送的礼物毁掉,把她喜欢的画材失手扔掉。他试图以这种方式去报复她哪怕对于沈随安来说,或许不痛不痒。
那人仿佛不会生气一般,总是摆手对他说没事,即便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只需要顾云熙稍微服个软,她也就只叹一口气,再不追究了。
她是极好的人,是最好的妻主……
顾云熙不想要其他人了,不想去旁的地方,不需要什么自由了。
床榻上的青年泪痕早已干涸,他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前方,胸口一阵一阵地闷痛,身上的寒凉让他虚弱了太多。但他好像并未觉察,只是紧紧握住玉镯,好像握住了它,就能回到自己犯错之前一般。
他要沈随安,只要沈随安。
他想见她
结亲前一夜,陆湫整晚都没睡着
不如说,他在前几日试过婚服之后,就没再怎么睡了,一直兴奋得很。即使想逼迫自己快点入睡,精神上也紧张得根本安静不下来,脑袋里仿佛有七八个人一起敲锣打鼓吹唢呐一般,片刻不歇。
那些人们还在唱歌,一会儿唱他要去跟沈二小姐成亲,一会儿唱他要跟沈二小姐圆房,再一会儿又开始唱他会跟那姓顾的公子一样,被沈随安扫地出门。
烦得要命。
陆湫敲着脑袋,揪着头发想逼自己再睡一会儿,可看着已经泛了白的天色,他到底是放弃了。反正跟沈随安成亲这种日子,他应该也不会犯困,嗯,根本睡不着应该吧。假如眼底有青黑,那就拿些脂粉遮一遮……
于是陆湫起了身,用了冷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梳洗干净,顺便好好清醒了一下,又赶在卫公公带着人来帮他梳妆打扮之前,先吃了点早饭垫垫肚子。
只是几块梆硬的、干巴巴的饼而已,就着井水吃,强行咽下去他最近一直没吃太好,总是稍微有了一点饱便再不敢吃,今日是以防意外才多补充一些,起码到时候不能让自己的肚子在之后行告庙礼时叫出声,他怕自己婚礼当天被母亲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