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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看人（第2页）

她笑道，“哎呀，真是我不长眼了！竟没看出来两位一个天上谪仙人，一个人间富贵花。哎呦呦，你看我这眼睛！”她忙让开路，请他们进来。

接着便是对上一群人精神奕奕的眼神，霍衡沉脸威胁他们低头，侍卫门都连忙埋头不语，噤若寒蝉。但私底下却眉目传情，回味刚才的小闹剧。少主这人整天一本正经，谈到女子婚娶犹如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今天竟然也有机会看他出糗——

贺蕴君僵硬地朝霍衡道别，便兀自上楼安歇了，留下一个清丽背影。

上官烟见状也行礼道别，跟了上去。

霍衡却想起刚才贺蕴君看到橘子时的惊喜神色，就这样上楼，橘子也没吃到……

贺蕴君推开房门，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她刚才上楼时，忽然心就静了下来，甚至隐隐批评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失态。明明就是老板娘说错了一句话而已，何至于此？

于男女之事上她一向看得很开，若两情相悦那就在一起；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就自寻天涯芳草；若两厢都是清白坦荡，那就无需多想。

何至于此呢，不过是一句错话戏言罢了……

她晃晃头，觉得自己真是在牢里关久都成傻子了，再有，就是受崔谦的影响。

想到崔谦，贺蕴君又对自己想法有了另一重解释，“莫非我还是惦念着他，觉得自己和他才是一对，听到老板娘的话才不开心？”想到这里，她惊恐万分，老天啊，真别这样！

“我虽然离开他很难过，但你让我真听他的嫁给他，那我还真不敢啊！”

贺蕴君心绪纷乱，想到这一茬，她就又不免烦闷。崔谦一定知道她要去幽州，若他跟着找来……

到时候——还是一样的，和他了断。

她又一次下定决心。每犹豫一次，她下次就更坚定要和他分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上官烟进来时，贺蕴君正仰面躺在床上扣指甲玩，闻声抬起头看她。

她坐到八仙桌旁，倒了两杯茶，“我方才去叫人送水了，待会儿洗个澡睡吧。”她挑眉，举起茶杯问，“喝茶吗？”贺蕴君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紧挨着她坐下，抄起一盏茶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完了。随后把茶杯往上官烟眼前一晃，拍在桌子上。

“好茶啊！”

“…………”

上官烟被她一套组合技打蒙了，好狂野——不，好潇洒的女子啊！

她矜持一笑，柔声道：“贺小姐真是潇洒落拓啊，我看着很羡慕呢。”

贺蕴君疑惑，“你羡慕我什么？潇洒？这不应该是你们江湖中人吗！”她往后一靠，仰头闭眼。热茶入腹，五脏都暖了，浑身舒服，不禁长长谓叹一声。

上官烟不急回答，她斯文地托起茶盏，半掩美面，轻轻啜饮一小口。茶是千里之外的武夷白茶，入口淡淡清香甘甜。她搁下茶盏，重新凝视贺蕴君，“江湖中人就一定都潇洒快意吗？大部分人都是暗夜潜行，点灯寻路罢了，小心谨慎都不够，又怎会快意恩仇呢。”

她语气很平静，听在贺蕴君耳中，倒觉出了沧桑。

贺蕴君直起身子，手臂撑在桌上看上官烟。她年纪应当不大，但却这么沉稳有力。好似她心有万千丘壑，却只给人看见一面山坡。清冷，但又不至于不近人情。

贺蕴君笑笑，状似随意道：“照你这话，我倒是快意恩仇的类型了？你怎么看出来的？慧眼识人啊——”

她调子拖的长长的，眉目含情，桃花眼如深潭一般摄人心魄。

上官烟莞尔一笑，只说，“就是简单的——看出来。”她才不会那么莽撞地告诉贺蕴君自己的故事，也不会贸然开口谈论少主。

上官烟觉得贺蕴君和少主有戏，她也有心推波助澜。但，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等吧，时间会交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