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株桃花树遮天蔽日,枝枝相覆,又是当年她与谢不归共同栽下,就仿佛是卿好的爹娘,在陪着她。
她把她能给的,力所能及地给了女儿。
生前不能护持,死后也要周全。
“当真是陛下之令么。”芊芊问。
“不敢欺瞒娘娘,”小太监似有些不忍,声音都小了许多,“正是陛下金口玉言。”
霎那间,芊芊藏在袖口下的十根手指,死死地攥紧在一起,泛起强烈的痛意,
“杀人不过头点地。”翠羽惊呼,“陛下这……这是诛心啊!”
芊芊闭上眼,眼睫颤动不止。
谢不归,谢不归,
你怎么能。
当着一个母亲的面,再杀她的孩子一次。
那小太监不敢再耽搁,说了句“得罪”,便一铲子朝着坟堆挖去。
忽然之间,一股狂风席卷,乌云霎时间于头顶密布。
仿佛连天也感到了这份悲怆,一同低垂,与大地共鸣。
树木摇曳,枝叶婆娑,似有谁在其中哭泣,其声凄切,草木皆为之动容。
铺天盖地的枯叶纷飞,如同一张张哀悼的纸钱,被猛烈的狂风吹向那瘦而薄的身影。
落在她的发、肩、衣裙之间,女子步伐一动,突然朝着坟墓冲了过来。
有人想拦,却又顾及她的身份,只能退开。
芊芊于土堆前缓缓跪下,黑发散落全身,跪在那隆起的黄土包前,不顾脏污,脸贴向坟堆表面,似在感受那孩子的体温。
她声音轻柔,像是在给孩子唱哄睡的摇篮曲:
“是你吗?”
“卿好,是你在哭吗?”
是你在撕心裂肺地哭泣,想让娘亲最后再保护你一次吗?
她太用力,手指深深陷入了泥土,尚未愈合的伤口开裂,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瘆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