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应他,陆景策走过去,一步接着一步……他遽然抬手,掀开了那人的红盖头——
力道太大,盖头下的人往边上一躺,头颅骨碌碌地乱滚,滚到某个小宫女脚边,那宫女尖声大叫,陆景策垂放在身边的手颤抖着,他喝道,“叫什么!”
“不过是个纸人而已。”他压声道。
沈怜枝不见了,还用个纸人来浑水摸鱼。
他又跑了。
龙虎斗(上)
“嗬……嗬…”柳荫遮蔽的一条小道中,一着紫色团领窄袖的小太监正步伐匆匆地奔跑着,疾步时不住左右晃首,似是十分惶急。
“啊——”那小太监脚下一斜,竟然一脚踩空,头上的巧士帽歪在一边,显露出一张眉目清俊,面庞白皙秀美的脸,原来这作太监打扮的人,竟然是沈怜枝。
怜枝这一跤摔得狠了,眉头紧拧着又龇牙咧嘴的,膝盖骨处传来了钻心似的剧痛,沈怜枝抓起巧士帽,咬着牙硬撑着站直了。
他就拖着这条伤腿,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往前奔去,时间紧迫,怜枝一想到届时陆景策瞧见床上那纸人的面色就想笑,今日他可算是狠狠将了陆景策一军。
此后要是一别两宽那也就罢了,陆景策那样睚眦必报的人,定像吃了只苍蝇,偏偏又吐不出来,恐怕得恶心个一辈子,到死都忘不了……可若是被他抓到么……
那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是以沈怜枝不得不玩命似得逃,他拿不准陆景策会什么时候发觉,是快是慢,全凭运气,怜枝跑出了小道,穿到了一处宫墙边上——
这宫墙高得几乎要延伸到天边,可怜枝却不往上走,反其道而行之,他直截了当地将脑袋上碍手碍脚的巧士帽一扔,而后一躬身,撅起屁股要将面前杂乱的狗尾巴草给拨开。
指甲缝里布满尘泥,可怜枝的双眼却愈来愈亮,直到丛生的杂草被完全拨开,可也在这时,怜枝的笑容猛得一下子僵在脸上。
那个隐蔽的,先前怜枝百般嫌弃的墙洞。
竟然被堵死了。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怜枝面上血色如潮水般褪去,眉眼间再不见先前的喜悦,他的手脚骤然变得冰冷,整个人遏止不住地发抖,怜枝的脑海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陆景策知道上一回他是从这儿逃跑的。
这也代表着,陆景策猜得出他会再回到这儿来。
他跑不了了!唯一一条路也被堵死了,他能跑到哪里去,等着陆景策追回来么?沈怜枝急得团团打转,额角脊背处冷汗渗出……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