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术因为天生是个哑巴,被视为不祥之人,林太医将他藏的极好,寻常人确是不知道林府还有位二公子在的,哪怕沈惠宁与林家关系如此亲密,也不知内情,只当他是个不那么微贱的下人。
惠宁并不知这林术早对她有意,就像从前的她也不知今后自己的夫君会是他而非他的哥哥。
林术握住她的手,沈惠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尽管怜枝看不到,却能感受到那份温暖,“老天与我开玩笑……可我也庆幸最后是他陪着我。”
“我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嫁给除他哥哥以外的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姻缘这种事……还真是天注定。”
姻缘这种事,还真是天注定。
怜枝慨然——在遇到斯钦巴日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还会爱上除陆景策以外的什么人,也从没有想过自己与陆景策终有一天会走到这样的境地。
如今留在他身边的人,是斯钦巴日,往后余生,似乎也是斯钦巴日。
但是沈怜枝心里又很明白,他做不到沈惠宁的释然,惠宁提起当初她那心上人的背叛时是平和的,沉静的。
可是怜枝会想起陆景策时,心中依然翻涌着浓浓的怨怼,恨意,以及不甘心——偶尔夜深人静,逃跑时陆景策的那一滴眼泪又会像刀刃一样划过他的心,甩出殷红的一撇。
爱之深,恨之切。
最终他也只是沉默地咽下那一口汤,鲜甜的热烫的汤汁滑过喉咙,舌尖被烫的热辣辣的,辣的他品尝到一抹苦涩,“哦…惠宁,这就好。”
任谁都能看出沈怜枝的蓦然低沉,他只喝了一碗汤,却轻轻地说着已很饱了,斯钦巴日一侧首看向碗中那垒起的小山——太高了,感觉随时都要坍塌。
“我陪你回去么。”斯钦巴日道。
怜枝沉默地摇了摇头,贴着墙根两手摸索着往卧房处去,斯钦巴日注视着他的背影,消瘦的,看着很寂寥。
他收回目光,一颗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攥出陈腐的血水来。
这么些日子过去,怜枝的眼睛依旧不见好,最初的惶恐、急躁过后,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平静。
他时常会睁着那双因为失明而总显得灰蒙蒙的眼睛,惘然地注视着苍白的一角。
起先斯钦巴日并不觉得什么,直到他发觉沈怜枝喝药时总爱避着他,又时常喜欢用各种借口将为他来治眼睛的林术打发走……斯钦巴日这才品咂出不对来了。
在某一回怜枝又称药苦,要他去拿蜜饯时,斯钦巴日并没有真的如他所说离开,而是走了半路又折返回来——正好撞见怜枝将那碗浓黑的药汁往窗外倒。
斯钦巴日惊讶无比,忍不住出声:“沈怜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