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就带你开开眼!”
雪停了,逝去的风雪带走了近来围裹在怜枝身边的郁气,四处高悬着灯笼,灯下火红的穗子随风摇曳,从前所不屑一顾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珍贵,怜枝甚至舍不得眨眼。
斯钦巴日转头看着他——灯光如水流般在怜枝眼底流淌,熠熠辉光,太明亮了,几乎让斯钦巴日无法移开眼,这么久以来,斯钦巴日第一回看到怜枝发自心底的笑容。
像是蒙尘的珍珠终于被洗净了,展露出流丽的底色,斯钦巴日看的出神,直至怜枝拽了拽他的衣摆,人才清明了些。
“宫外的灯比宫内的好看多了。”怜枝道,“永远都是这样。”
斯钦巴日接他的话茬,“为什么?”
他的确是不明白,在斯钦巴日看来,这外头的灯纵使美轮美奂,却也不比周宫中那些宫灯精致华贵——哪怕他对周宫有偏见,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斯钦巴日只有小时才随着苏合大单于来过一两回,小时的印象已不明晰,只记得周宫华美……当初他为了挽回沈怜枝甚至想为了他在草原上也修一座宫殿。
可等他再来周宫,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愚蠢——的确,周宫令人惊叹。
怪不得沈怜枝当时不愿意走,在两相对比之下……他倾尽所有给沈怜枝的,也只是拙劣的赝品。
甚至连赝品都被烧毁了。
尽管已过去一年了,斯钦巴日也早已决定将一切不甘都放下,可每每想起,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或许这是报应,他伤害怜枝后所应得的报应,老天残忍,却公平。
“因为……”也在这时怜枝开口了,他抬眼看向斯钦巴日,斯钦巴日不知他想起什么,因为方才怜枝眼底的笑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层薄薄的哀伤。
沈怜枝垂下眼皮,将眼中的一切都掩住,眼皮像雪白的绸缎,使得观心如雾里看花。
他摇摇头,声音却是掩不住的落寞。
“没什么。”怜枝终究道。
物是人非
沈怜枝第一回出宫,是陆景策带着他出去的。
十六七岁年少时总是闲不住的,读了那些话本子,沈怜枝对民间心驰神往,总是缠着陆景策问民间事,“与宫中有什么不同?”,“宫外真的像话本写的那样有神仙妖怪么?”。
怜枝抱着他的手臂,像每个讨喜的弟弟那样,向最亲近的哥哥无底线地撒娇,“景策哥哥……你告诉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