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一步路时,怜枝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向陆景策,目光在他与那把金光璀璨的龙椅之间游弋不定,“你做什么,你——”
哗——陆景策将龙座上的黄袍披在沈怜枝,那袍上绣的金龙似乎成了扭曲的蛇,一丝丝一缕缕地攀爬上来,缠绕着沈怜枝身体的每一寸,以至于他胸口滞闷难以呼吸。
“怜枝啊,外头冷,吹了这样久的风,可不要着凉了。”陆景策对待这龙袍简直无半分敬畏之心,好似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氅衣,再无其他了,“披上罢。”
怜枝欲往后退,躲过他的手,谁曾想陆景策反手将他拽到身前,怜枝反倒朝着龙椅处冲去了,他堪堪伸手稳住身形,双手撑在椅背上,陆景策倾身压在他身后,“不错,我无能,我废物——所以我才会失去你。”
他大方地承认了,因为……
“但那是过去了。”陆景策说。
雪地里几乎冻成冰雕也留不住爱的人,所有的尊严与傲骨在那一刻全然瓦解冰消,那时候陆景策也不过廿一岁,他没能斗得过命运,极度悲愤嫉妒的同时他也意识到——
权利,他可以不在乎,可以嗤之以鼻,但绝不能没有。
所以他入朝,从楚王,到孝文帝宠臣,时至今日皇位唾手可得,才能将沈怜枝留在身边。
“错过一次,我不会再错。”陆景策垂首去吻怜枝颀长白皙的脖颈,“怜枝,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再分开了——我可以给你我所有的一切。”
“怎么。”怜枝嗤笑,“你想当皇帝?”
“什么想给我你所有的一切,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陆景策,你——”
陆景策眉眼轻弯,“世人都以为我费尽心机是要谋权篡位,他们错了,你也错了,我从来不想要什么皇位,多累啊,怜枝……”
“这皇位,是留给咱们的皇侄的。”
沈怜枝如遭雷劈,猛然转头,陆景策找准时机,轻吻在怜枝薄薄的眼皮上。
他牵着呆若木鸡的怜枝往内室中走去,内室之中空无一人,中央置一紫檀木坐床,二人靠近那坐床,那熟睡的婴孩像个白胖的饺子,白里透红,脆弱可爱。
陆景策双掌压在怜枝肩头,“你看,好小啊,才刚足月——爹娘却死绝了。”
沈怜枝浑身都在抖,陆景策怎么能用如此轻快的语调说出这样
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先帝不是要册封他为太子么,只可惜他死的太早了,这也不打紧——我们是一家人么,替他了结他的遗愿,有何不可呢?”
“你简直不是人。”沈怜枝一口气几乎升不上来,郁结在心口,“他才多大,你也忍心,忍心将他推到风口浪尖——要他,要他做……”
傀儡皇帝。
“那你算什么,摄政王?”怜枝捏紧了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