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想做什么……”芹儿魅惑地瞟了他一眼,“奴家都愿意陪着公子……”
陆景策闻声抬起头来,他没说话,只是笑着看了那芹儿一会儿,他虽笑着,可眼底却静如一潭死水,那眼神看的人两腿都打颤,孟仕达眼疾手快向前一步,怒骂道:“什么人也敢来挡路了!老鸨没告诉过你?我家公子从不要人陪!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少说废话。”陆景策淡淡道,“赶走。”
他话音刚落,便见两个随从向前一步将芹儿拖走了,也算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孟仕达颇为可惜地往那儿看去,心里晓得她除了死也没别的出路了。
“你倒是很会怜香惜玉。”陆景策开口了,“怎么?若舍不得,饶她一命也非不可。”
孟仕达怎么敢?只能弯下腰来卖笑,“不敢,不敢。”
说完又用眼角余光小心地注视着陆景策,陆景策斜睨他一眼,“想问什么就问。”
“这……”孟仕达眼角挤出笑纹来,“咱们老爷……”
他睇了眼那间门扉紧闭的雅阁,显而易见,这老爷指的是雅阁中的崇丰帝,“看起来倒是真喜爱那茹娘。”
“茹娘的模样,性子,无一不是按着老爷口味长的。”孟仕达呵笑两声,犹豫片刻,又开口道,“公子……当初……我还以为那茹娘是您的人呢。”
这话不假,几日前孟仕达闲来无事在此喝花酒,竟然撞见陆景策与一女子面对面地坐着,孟仕达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惊骇——陆景策与沈怜枝不是不日便要喜结连理么?怎么也跑出来偷食了?
孟仕达还不信,又偷偷跑来看了几次,还见那茹娘与陆景策面对面坐着,这下不信也得信了,哪晓得一转头,陆景策便将这茹娘献给了皇上,再看那茹娘对陆景策毕恭毕敬的畏惧样子,哪像什么有情人?那模样,就跟做臣子的见到皇上似的。
陆景策听完,颇觉可笑地摇了摇头,“所以你便连着几日跑来看?”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可陆景策这样点破,显然是不瞒着他的意思,陆景策这样的人,若是要靠猜,永远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他这样明白的说出来,让孟仕达安心了不少。
陆景策与孟家原先不亲不疏,哪想他入朝后,竟主动与宰相一脉交好,能与陆景策一党,固然是好事,可宰相不愧是宦海沉浮多年的狐狸,心知陆景策绝不简单,一直不敢全然放下心来,舍弃经营多年的党派人脉投奔于他。
当初先帝驾崩后,孟仕达原想推举陆景策为帝,却被宰相阻拦,宰相深知先帝之死蹊跷,皇位争夺腥风血雨,孟家未与陆景策交心,不愿背负这样的风险。
宰相只想装傻充愣,谁想陆景策竟然主动力荐当初的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崇丰帝登基。
难道他真的不在乎权利?若真的不想,便不会入朝,权力这种事,极能让人上瘾,哪怕陆景策回绝了,却不代表他心里不渴望——哪怕是最淡漠名利的人,也会为权利所迷惑。
孟仕达能看出来,若说陆景策先前入朝是为了沈怜枝,可在沈怜枝回来后,他那渴望也不曾消减……孟仕达不知这二人间发生了什么,使得陆景策忽然回心转意,对权势放了手,隐有退离之意。
随后又不知出了什么事,陆景策又极为明显的与沈怜枝疏远了,难不成是对沈怜枝失去兴趣了——孟仕达心头一喜,他承认,这沈怜枝生了一张祸国面孔,可史书上,要江山不要美人的英雄豪杰比比皆是。
陆景策没准也是其一呢,陆景策与他孟家如此亲近,若他称帝,他孟家也能全然放心地跟着他,那岂不是保他们千千万万年荣华富贵?
孟仕达极想乘胜追击,却也知道不能心急,试探道,“公子,奴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既然问了这句话,便是想说了。”陆景策又点破了他的话,他闭了闭眼,“说。”
孟仕达先是唉声叹气一番,“公子,您是不晓得,舍妹对您倾心已久,自打您定亲后,日日以泪洗面,人也瘦了老大一圈呢……”
“奴这个做哥哥的,看在眼里,也是心疼,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没有安……”他油滑地一笑,“奴才失言,奴才失言……”
谁曾想陆景策竟然接下去了,“听你这么说,倒是可怜。”
孟仕达眼睛一亮,大着胆子说下去了,“诶,是啊……真是有缘无份……”
“缘分。”陆景策不慎在意地轻笑一声,孟仕达听出了他话语间隐含的不屑,“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我从来不信。”
“事在人为——有没有缘分,是人说了算。”
粉身碎骨
孟仕达不是蠢人,听明白了陆景策的话中深意,陆景策这样说,就好像一块天大的馅饼砸在脑门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景策,“公……公子?!”
“可公子不是……”孟仕达想说他与沈怜枝的婚事,那可是有皇上御赐的圣旨啊!若他们没能成婚,岂不是抗旨?
难道陆景策要立他妹妹为侧妃?这可不是孟家乐意见着的,且不说沈怜枝是皇家子弟,陆景策若称帝,谁敢越过他这个正妻当皇后?孟家一心想出个皇后立稳脚跟,正是因为在崇丰帝这儿失了希望,才会将目光转向陆景策。
孟仕达也有私心,从前他幺妹深深痴迷于陆景策,奈何陆景策一颗心都挂在沈怜枝身上,他幺妹在府里头是又哭又闹,非陆景策不嫁。
这个妹妹是老来子,宰相极其疼爱她,真是为她愁白了头,可那时的陆世子与四殿下情比金坚,有什么能将他二人分开?就在宰相与二小姐双双绝望之际,要去和亲的五公主沈惠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