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自由了。
半个小时后,楚常戚被聂盛扔了进来。
楚常戚一身伤痛没得到及时救治,高热不断,聂盛看他实在费劲,才会让医生进来怼一针,反正就是吊着这条命。
楚常戚快难受死了,曾经呼风唤雨,现下却连喝口水都成了奢望。
他昏昏沉沉,看不清东西,聂盛一盆凉水泼上来,楚常戚先是蜷缩,随后立刻伸出舌头不断舔舐,嘴里喊着“水,水。”
“醒了?”头顶响起低沉的男声。
楚常戚一顿,跟着循声看去。
这个场景十分微妙,像一场宿命的轮回,十多年前,楚常戚坐着,楚易澜趴着。
辱骂、折磨,楚常戚不以欺负一个孩子为耻,他愉悦癫狂的笑声是楚易澜无法摆脱的梦魇。
但此刻,身份对调,楚易澜一身体面地坐在那里,似乎对楚常戚的丑态非常感兴趣,男人双腿交叠,身体稍微前倾,安静欣赏。
就这么一下,楚常戚暴怒异常。
“楚易澜!你以为抓住我你就赢了?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忘了你儿时跟狗一样趴在我脚边?怎么样,对于这间‘刑房’,熟悉吗?”
“因为你死了多少活物?你竟然还妄图……”
楚常戚的语气由急切激烈逐渐变得底气不足,好似他最引以为傲的核心东西被生生挖空,他眼神专注恐怖,想要从楚易澜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可楚易澜太平静了,说着说着,楚常戚就忽然噤了声。
“继续。”楚易澜淡淡。
他一点都不害怕,楚常戚意识到,怎么会呢?他逃往C国后,仍旧会着人暗地里打探楚易澜的消息,掌控了亨泰又如何?一个商圈中的“疯子”“怪物”,这种对楚易澜的评价于他而言就是最大的褒奖。
楚常戚的目的,是即便他死,“不被这个世界接纳”也是淋浇在楚易澜头顶永远无法褪去的秋雨。
楚易澜同时也在观察楚常戚,突然,他像是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勾唇浅笑。
雨停了,代表楚常戚输了。
“你!”楚常戚蓦然暴起,伸出手去抓楚易澜:“杂种!明家的小杂种!”
“你才是那个杂种。”楚易澜站起身。
他同楚常戚在五官上极为相似,可气场却截然不同,聂盛虽然早听孙助打了预防针,但见到楚常戚的时候,也觉得跟自家楚总相差甚远,因为骨性不同。
沈连早就跟楚常戚说过,楚易澜继承的,是明家人的潇潇坦荡,再被摧磨打压,当尘埃散尽的时候,仍是月下璞玉。
这一刻,楚常戚竟然有种明老爷子立于面前的错觉。
他曾经真怕这个老头啊,不仅因为脑子跟手段,还因为明老爷子一眼洞穿腥黑的锋利,那是携着璀璨日光的大气凛然,是楚常戚这辈子都学不会的东西,越发衬得他像阴沟里的老鼠。
楚易澜上前一步,重复道:“你才是那个杂种。”
幻觉越来越严重,楚常戚甚至能在楚易澜身上看到明媚的影子,女人冲他得意一笑,挑眉道:“这可是我儿子。”
他的一室“刑具”带不走明媚跟明老爷子陪伴楚易澜的那几年,种子没有生根,枷锁也应声落下。
楚常戚最后听到楚易澜说:“你输了。”
“我没输!没输!!”楚常戚厉声咆哮,巨大的绝望从他眼底蔓延而出,大厦倾倒般,这些年的执着与不甘,全成了笑话。
聂盛没客气,一只脚踩在楚常戚后背,冷眼看他四肢来回摆动,扭曲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