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身上挂满水珠的雨衣,又在门口换了鞋。阿秋将脑袋从柜台上抬起:“郁辞哥回来啦?”“嗯。”郁辞走进客厅:“陈姨呢?好些了吗?”“还是老样子。”阿秋摇了摇头:“一下雨就膝盖疼。”“这应该是风湿吧?你们最好换个地方住。”埋头在桌前吸着面条的男生含糊说了一句,等他抬起头来,见客厅内两人都在看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风湿受天气变化影响大,这寨子靠山,经常下雨,有风湿病的人在这里最难熬了。”阿秋叹了口气:“医生也是这样说的,但奶奶不肯,说她要是走了,寨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寨子里有学校,奶奶在不下雨的时候会去学校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愁着脸唉了一下,很快又抛开烦恼,看向男生:“你吃饱了吗?厨房里还有面条,我帮你盛。”“不用了不用了。”男生摆了摆手,脸有点红:“我已经吃了三碗了,吃不下了。”阿秋笑了笑,转而看向郁辞:“郁辞哥呢?你要吃点什么吗?”“就面条吧。”郁辞给自己倒了杯水,目光看了眼楼上,随口问:“时矜呢,他吃了吗?”阿秋盛了碗面条出来,滚烫的碗沿烫的她连忙用手指捏了捏耳垂,听到问话,她啊了一声想起了什么:“时先生从早上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楼。”“刚刚吃饭的时候我拜托于先生上楼去叫他,但是他也没开门。”正在喝水的于尤点了点头:“我刚刚敲了几下门他都没应,房间里也没开灯,可能是睡着了吧。”寨子里下着雨,天气阴沉,如果不开灯房内的光线是很差的。于尤隔着门缝看了几眼,发现没开灯,猜想着时矜兴许是睡着了,所以就没再叫他。郁辞抬头看了眼楼上,眉心拧起。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我去看看。”进山的路途颠簸又难走,除了每天固定的大巴班次和旅游社的团车,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出租车会愿意送客进来的。郁辞不知道时矜是怎么来的,但是早上他问了阿秋,阿秋说时矜是昨天夜里到的青柳寨,按照时间推测,他应该是刚从派出所出来就来了这里。时矜没开车,而一般没有预定是很难找到愿意来青柳寨的出租车的,所以他大概率是坐大巴来的。那大巴车最初他也曾有幸坐过一次,开的又慢又晃不说,车厢里的味道混杂的简直让人窒息,他估计时矜昨天来的时候一定很煎熬。楼上的床铺也铺的单薄,加上今天早上淋了雨郁辞眉心皱的更紧了。他几步踏上楼梯,走了没几步又倒回二楼,在楼梯口旁边的库房里抱了两床被子。“阿秋,麻烦你帮我熬一碗粥。”看着男人上楼的背影,阿秋眨了眨眼睛:“好。”外面阴沉的天气导致走廊上的光线也不太好。郁辞按开了走廊的灯,借着头顶暖黄色的灯光走到廊前,停在时矜房间门口。房门关的严实,他敲了几下门,内里始终安安静静,没有应声也没有脚步声。出去了么?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很快又被他抛开。不,他刚刚回来的时候还在门口看到了时矜的黑伞,如果他出去了,伞不应该在。那么就是睡着了?但睡的这么沉似乎不像是他室友的习惯。郁辞皱了皱眉心,伸手拧门。门没上锁,很顺利的就被推开了。窗帘被拉上了,屋内一片昏沉的黑暗。郁辞将被子都用左手抱着,右手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开了灯。灯光驱散了室内的黑暗,他抱着被子走到床前,眉心在视线触及床上的人时瞬间拧起。床上的人睡的很沉,单薄的眼皮紧紧阖着,呼吸有些急促,冷白色的脸半埋在被子里,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他似乎睡的很不安稳,郁辞走到床边的时候,还能看见那细薄眼皮下不安滚动的眼珠。郁辞蹲下身子,帮他把挡住脸的被子拉下,露出泛着潮红的脸:“时矜?”床上的人眼睫动了动。郁辞的眉毛从进房间开始就没松开过,他将手里的被子放到床脚,伸出手在时矜额前探了一下,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底一沉。果然发烧了他当机立断,连带着被子把人从床上一把横抱起来。他跟时矜在一块住了几个月,自然知道他身量削薄,可这一上手,他才发现这何止是削薄,怀里的人简直轻的吓人。因为发烧而变得滚烫的呼吸打在脖颈,细弱的像只小奶猫。郁辞沉默着收紧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