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的水花在瓷台里打着漩,又被后落下的水柱冲散,顺着下水口流向不知名的地方。时矜抬头,看向身前的镜子。镜中人神色浅淡,苍白的脸色也掩不住隽秀的五官。唯有额心一枚红痣颜色殷艳。秦家。时矜扯了扯嘴角,关上水龙头。手上的水珠被柔软的纸巾吸收殆尽,雪白的纸被揉成一团,滚落在垃圾箱上端。时矜转身,目光触及走廊尽头,脚步微顿。茶室洗手间外面正对着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端是各间茶室,尽头是一面嵌了玉瓷的墙壁,墙壁用了仿竹子材料,韵味雅致。而就在那面墙前,有人斜倚竹墙,垂首而立。他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单手插着兜,神情倦懒,领口处坠着一根极细的颈链。像是听到这边的动静,那人抬眼,那根颈链便随着他的动作晃悠两下,在头顶的暖白的灯光下反出刺目的光。“出来了?”墙边的男人勾了勾唇,潋滟的桃花眼含了笑。他缓步走向时矜,在距他一臂的地方停下,伸手。时矜下意识敛了呼吸。“室友。”漂亮的桃花眼弯了起来,锋利的眉便也跟着敛了锐意:“你在紧张什么?”一枚细小的纸片被夹在两指间。时矜微微松了口气:“我没紧张。”郁辞轻挑眉:“行,你没紧张。”时矜抬眼看他:“你怎么在这里?”他自己也没发现,见到郁辞之后,刚刚压抑的情绪似乎清扫一空。郁辞随手将那纸片丢进垃圾桶:“来跟朋友喝个茶。”“倒是你——”他眉眼微扬,目光若有所思:“我没看错的话,你刚刚是从单丛雅苑出来的。”而单丛雅苑,今日似乎只有一位客人。秦家家主秦漠。他眯了眼,视线探究的落在时矜身上:“你见的人是秦漠?”时矜抬首。郁辞就站在他的面前,身形高挑,这样的距离下,像是无形的禁锢。他眉眼天生就生的锋利,只此刻微侧着头,绛黑色的眸光轻飘飘的扫过墙沿,落在他的脸上。神情探究。“是。”时矜颔首,眸光浅淡:“你认识他?”“算不上认识。”郁辞动了动身子,脖颈处那根细长的颈链便跟着晃了晃:“圈子里的一个长辈。”时矜抬眸和他对视。混合着沐浴露香气的浅淡气息侵入鼻息,郁辞摸了摸鼻尖,率先移开了视线:“所以你就是秦漠找的那个外孙?”这话出口,他又想起昨天夜里瞥见的那一抹白纱。顿了顿,郁辞改口,又加上了一个字尾:“女”他的尾音说的清浅,时矜没听清,只听清了前面的问句。于是他点了点头:“从血缘关系上看的话,是。”郁辞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排斥,联想到刚刚成肆说的秦家的事,他停顿两秒,转移话题:“你的感冒好点没有?”时矜点头,浅色的唇瓣微张:“昨晚””啪——“有东西砸在两人旁边的那间茶室门上,沉闷的声响后是瓷器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随后是一个少年带着怒意的怒骂:“你就是个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人渣。”下一秒。“刷——”那间茶室门被一把拉开,露出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一个穿着嫩黄色t恤的少年从茶室里出来,清秀的脸上满是怒气,见到门外的两人,他脚步一顿,像是有些尴尬。时矜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少年咬了咬唇,迅速从茶室内走出,路过时矜时留下了一句小声的谢谢。少年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郁辞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茶室,在看到屋内端坐的人时眉梢微挑:“人渣啊——”屋内的人也看到了他,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闪过一道光。那人起身。郁辞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眸光落在他对面的时矜身上:“你的熟人。”屋内男人向门边走来的脚步只是微顿,旋即坦然的走到门边。时矜刚刚向后退的那一步让他站到了远离茶室屋门的位置,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那扇半开的房门和他正对面的郁辞。他抬首,正好看见从茶室内出来的男人。米色的休闲西装,斯文的金丝边眼睛,面容俊秀的男人神色淡定的朝着他打了个招呼:“中午好。”时矜并不惊讶,毕竟魏禅在他面前表现的从来都没多收敛,更何况他扫了眼一旁单手插兜斜靠在墙上的郁辞。某位好心的室友昨晚也曾经给他发了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