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要是再明了些,谁暗自心虚,禁不住地有意包庇阻挠调查,害怕暴露真相,谁就有嫌疑。怎能放着这样狼子野心之辈混迹宫廷中,威胁父皇万金之躯!”
“够了,二弟,你处心积虑,何苦在这里构陷他人呢?”亚伦冷冷地说道。
“你刚刚不是说,有“一众内患”,有“谋害父皇”吗?那我就替你解释吧!内患,就是有人要借此机会搬弄是非,煽风点火,意图扩大事态搅乱朝堂,最好借机将这一众社稷重臣清洗替换成他的党羽。要是真让他得了逞,下一步,恐怕就到了“谋害父皇”了!”
此言既出满座皆惊,连一直没有发话的皇后,此时都吓得脸色苍白,颤巍巍地起身厉声说道:“亚伦,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儿臣没说错!”亚伦已经铁了心,继续斩钉截铁地大声喊道。
此时一定要搅浑局势,才能相对掩盖自己的嫌疑。
“这些官员是我一手提拔不假,失察之罪我也绝不推卸。可诸位,你们看看霍兰德所作所为?他们虽有过失,可也都是举足轻重的命官了,而霍兰德并无实据便冠以此等罪名,企图动荡朝野,他居心何在?”
“我更没说错!你说我没有实据,却不知你敢不敢任人详查?只要有所发现,作为一手提拔的负责人,怕是这责任你担不起来!”
这争吵已到了最重要的一刻,霍兰德也在丝毫不敢放松地针锋相对怒斥,然而他正吵着,那一脸和气的胡泽宰相,在听到这里时却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二殿下说此话确有不妥,这些官员虽然都是由太子举荐提拔,可并无什么偏袒徇私之举,官员任免,同样要经过老臣审核,二殿下如此说来,老臣也不敢推脱事外,若要定罪,请从老臣开始。”
他此言既出,霍兰德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意识到胡泽说的没错,更关键的是,太子提拔官员不止要由宰相审核,皇帝同样也是知情的,自己这番话,岂不是把皇帝也囊括其中了?
他当然知道,父皇不可能是什么太子党,只是以前出于一点偏爱太子的私心,只要太子不越雷池,私下培植点势力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是这种事,他敢说出来吗!
想到这里,霍兰德已反应过来大事不妙,上了老爷子的套。
自己千方百计地想扯出亚伦,可自己的表现父皇同样也看在眼里,自己本想旁敲侧击地把事情引向太子,可胡泽这个老贼,只用一句话直接把事情上升到了宰相与皇帝的高度,这下明眼人都看得出自己意图何在了。
借行刺大案攻讦太子煽动作乱,他不敢想下去,被扣上这个罪名会是什么后果了。
此时在求生欲下,骤然意识到酿成大祸的霍兰德面色惨白地疯狂盘算思考,突然,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一挺身坐起来。
他意识到了,自己今天是翻车了,想保全自己,就得把亚伦也拉下水。
亚伦此时的姿态父皇完全看在眼里,自己越无理取闹激他,他越气急败坏与自己争吵,就会越把他的马脚暴露出来,让父皇看个清清楚楚!
自己攻讦太子谋私的罪是坐实了,只有让父皇也看到太子的威胁,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再不迟疑,猛地爬起身来,把平时那皇子的仪态通通都抛得干干净净,直接用手指着亚伦,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
“父皇,儿臣说的句句属实!今日就算死,儿臣也不能看着亚伦窃居朝堂图谋不轨,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今天臣冒死直言,亚伦结交大臣乱政营私,早有不臣之心!此次行刺,必然和他有关!”
“你放屁!”亚伦气的浑身发抖,他本来已经觉得霍兰德大难临头,正暗自窃喜巴不得他死呢,却没想到,这家伙这样还能反咬自己一口!
霍兰德现在反正走投无路,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嘶吼狂叫着疯狂叫嚣,把自己能想到的亚伦平日所有不臣行为全部当众爆了出来,打定了主意要拉他下水。
在这巨大压力下的亚伦,暴怒地眼冒凶光,终于把平时那身为太子的优雅面具撕得粉碎,丑态毕露地狰狞扭曲着脸,扑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你这血口喷人的渣滓!乱咬人的疯狗!”
“你这奸诈小人,无耻恶贼!你做的事自己清楚!”
庄重的会议室里顿时鸡飞狗跳,官员们有的慌忙退到一边忙不迭地叩头请罪,更多的则是皇子党羽们,此时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幸灾乐祸地强绷着脸旁观。
看着这二位身份无比高贵的皇子,此时丑态毕露地扭打在地。
华贵的袍服撕的破烂,桌倒凳斜,贵重的花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克洛夫冷眼看着这一切,他那苍老的脸上表情,一点一点变得无比严峻。
旁观到现在他已看的一清二楚,这二人实则一个都不干净,这道貌岸然的相互指责,不过是为了结党营私的私相攻讦罢了,并且这内斗的激烈严重程度已然超乎想象,亚伦私下培植的党羽,只是冰山一角就已夸张至此,如果真的彻查这刺杀是否和他有关,不知道还会挖出多少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而霍兰德为了针对太子,今日竟敢公然爆出此等内幕,甚至已经超过了弹劾的程度,完全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态势。
可以见得,他平时的私下动作,一定也不会比亚伦小,这两个皇子各自盘根错节的势力,恐怕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朝堂,真让人不寒而栗!
并且最让他心寒的还不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