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约能感觉虽然听雪有意控制,但他的目光还是不时瞟向自己的肚子。
听雪对自己的心意,萧约清楚,但爱与不爱都没法勉强,不想让听雪伤心但到底还是伤了他的心。原本以为距离和时间可以作为疗药,慢慢就淡忘了,但重逢来得太快了,还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恐怕一辈子都很难忘却了。
萧约正思索如何措辞宽慰听雪,沈邈将两人隔开:“你没带人来,单打独斗你还想拦住我们?我没跟你算上回的账就是大量了,谁不知道谁啊,别充大尾巴狼了。听雪,走,跟我走。”
“谁说栖梧是单打独斗。”薛照也走了进来,将沈邈的路堵住,看也没看他,将一串糖葫芦递给萧约,“我看着摊贩新做的,还算干净。”
薛照的出现更让听雪震惊,身份几变,还是一双人,听雪看得眼酸,不肯跟沈邈走,却也没有跟他划清界限,双膝一弯跪拜二人:“殿下……还有驸马,求您高抬贵手,饶恕沈二公子的罪过。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错,他不是有意擅离职守的,更不是细作……求求二位了。”
“为我求情,还说心里没我。”沈邈有些得意地小声嘀咕,但他也看不得听雪卑微至此,把人拽起来,拍去衣摆蹭上的灰尘,“求他们做什么?谁的罪过更大还不一定呢。”
萧约笑道:“哟,你还想治我的罪?”
沈邈拖着听雪坐下,他大马金刀地一脚踩着凳子,目光瞥向萧约肚子:“还装得挺像的,塞的棉花?”
萧约和薛照对视一眼,也是,普通人看到男人怀孕,第一反应都是假装。毕竟男人怀孕这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既然沈邈这样认为,干脆顺着说是假的好了,陈国皇室男子体质特殊,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为了萧约自身安全,也免得让他们惹祸上身。
“你觉得这是把柄?你想跟谁告发?”萧约咬了一颗糖葫芦,觉得太甜很自然地就把剩下的都给了薛照,“皇帝吗?你觉得自己有命到御前?”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几个月过去,萧约气势已经和从前大有不同。沈邈虽然一眼认出了女装的萧约,但一路心里也在忐忑惊诧,很难将数月前自己掳到府上的太监之妻和如今的陈国储君相关联。
“我没那么蠢。”沈邈摸摸后脑,“我能猜到,你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皇帝成全的。否则,就算薛照本事再大,也没法铺开这么一场大戏——你身边这个,还是薛照吧?连模样都没换,就顶替了质子,看来狗太监的来头也不小。皇帝跟你们是一伙的,我跟他告状不是自寻死路?还是那句话,谁不知道谁啊,各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薛照并不生气他依旧出言不逊,捻着糖葫芦签子:“你这种脑子,能及时想到是顶替,还算镇定地说出这些话,也实属不易。”
“哼,我听说卫国质子相貌绝世,本来还好奇,如今发现也不过就是这样了。从前是个嚣张跋扈的狗太监,如今摇身一变攀着裙带关系成了温文尔雅的驸马,还受封郡王,这口软饭可算是让你吃着了。”
“你想吃软饭也吃不成。”
“真不要脸。方才祭典时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眼珠子恨不得粘在老婆身上,不是薛照还能是谁?”沈邈撇嘴道,“得了,我没兴趣管你们是怎么偷天换日当上公主和驸马的。既然你们也干的是铤而走险的事,就别计较我这丁点罪过了。我带听雪回梁国去,只当从来不认识你们,你们也忘了在京城见过我。这不是两全其美?”
萧约想了想,摇头:“看在旧日相识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了你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听雪并不想跟你,你要走也只能一个人走。”
沈邈拍案:“别以为当了储君就能管天管地了!我们的事,你管不着!”
“你在和谁说话?”薛照眼刀凌厉。
“我不怵你!薛照,从前我打不过你,如今未必!”沈邈撸卷袖子,晒黑的皮肤上还有几道狰狞的疤痕,“我也是从刀山火海里历练出来的!想拦我,除非我死!”
听雪看着沈邈手臂上的刀伤——知道是刀伤,因为当时他眼睁睁看着山匪的刀落下来,就要将自己劈成两半,沈二公子却以血肉之躯为他挡住了,霎时天地都是红色。
这一刀险些斩断二公子的手臂,军医足足花了三天三夜才接好筋骨,而伤口久久不能止血,二公子因此昏迷了半个月。听雪一直在床前伺候,喂药时不知滴落多少眼泪。
“二公子,别冲动。”听雪收回思绪,擦擦眼尾,“你不要和殿下与驸马起冲突,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你也待我很好。但我真的不想回梁国去。”
沈邈看着眼圈红红的听雪,吼道:“没见过你这么犟的人!跟我回去有什么不好?沈家家大业大,短不了你吃穿。要是你还想唱戏,我也不拦着,我爹娘也说不出什么来,我能保证!你到底还在矫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