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约居家研学政务的那一个月里,对陈国皇室的亲缘关系也有所了解。
陈国绵延已经有数百年,皇亲国戚数不胜数,然而宗室不丰,其中谢家最为亲近。
因为如今的大陈是原本的陈国和靖国合并而成,两国皇帝缔结姻缘,共育二子。继位之君随女帝姓了燕,另一子则姓谢。
谢茳这一脉的先祖正是女帝的次子,享有世袭罔替的亲王之尊。虽然百年过去,名份上谢家已经不在皇室之列,但萧约称他一声皇叔也不算叫错。
谢茳字云舫,和皇帝燕戎是同辈。但抛开辈分不论,竞争储君,这位三十来岁的谢皇叔在血缘远近上比萧约更占优势。
然而谢茳对权势可以说是毫无兴趣,也不爱美人珍宝,对琴棋书画也是兴趣平平,唯独喜欢给自己办丧事。
据他自己说是年俸太少,经不起挥霍,办一次丧事就能收不少帛金,至今“死”了不下十次——但他压根没什么烧钱的爱好,又何谈挥霍呢?
基于谢茳的种种行径,皇帝在挑选后继之君时,完全没有将这位荒唐的富贵闲人考虑在内。
萧约上一次见他,还是接待使臣的宫宴,他匆匆前来讨了一杯御酒就离开了,连后面群臣催婚都没赶上,如今却来凑热闹了。
萧约实在很难看透,这位谢王爷到底是真的无心皇位,还是像冯燎一样藏拙。
今日在文渊阁与众位才俊见面,名义上是谈古论今切磋诗文,实际上双方都心知肚明,就是相亲的资料初审通过,进入了面试环节。
萧约端起茶盏,自从知道怀孕以来,他就免了茶酒,盏中盛的是果汁。正要饮用,闻到一股唯有他能察觉的异香。
萧约抬眼,同时听见谢茳讶异称奇:“今日是殿下宴请国内才俊,昭公子怎么也……”
殿中之人身长玉立,足以让他者皆黯。
萧约看着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容,月余的担忧终于清除,他放下杯盏,对谢茳道:“皇叔有所不知,卫国公子也在宴客名单之中。”
谢茳挑了挑眉:“原来如此,难怪座位还有空缺。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世上才俊,只要殿下愿意,都可以是座上宾。”
萧约没接话,只是对其微微颔首,又道:“公子请入坐。”
薛照和萧约对视,行礼:“因故来迟,多谢殿下宽宥。”
萧约莞尔,不着痕迹地双手拢在腹部:“无妨,一切都好。”
席上总共九个位子,后四排都是两人并列,唯独第一排是单独一个居中而设。
通过初筛的几人先于公主来到文渊阁,观此座位排布,心内猜想大概公主已有意中人,所谓择选不过是走个过场,都没敢坐首位。
然而坐下良久都不见再有人入场,直到谢王爷前来,以及公主落座,位子还是空的。
众人便又开始推测,是否选择座位本身就是一场考验,纷纷后悔没敢大胆争先。
如今,看着卫国质子后来居上,众人都心有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