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连道了几声好,众人一片恭贺之声。
梁王道:“才刚二月,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原本以为是早春天暖的缘故,如今看来是昭仪梦熊的吉兆。各位难得入宫一次,就让孤的两位儿媳做向导,一同去赏赏御花园的景致。”
命妇们都晓得柳昭仪自从入宫以来就被梁王如珠如宝地珍视着,这一胎算来是入宫之初那两日就怀上的,老来得子当然是要处处小心,众人来贺喜应个景也就罢了,再待下去就是搅扰贵人清净了。
再说,对着这样一张脸,要是露出什么不当的神色,或是言语有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约混在命妇堆儿里要告辞,梁王却独独将其点中:“薛侯夫人,观应离去,家中一切可好?”
萧约心头咯噔一下,果然梁王是冲着自己来的。
“府……府中一切都好,韩、韩姨帮着操持,并没有出什么乱子……”萧约垂首瑟缩,故意把话说得磕磕巴巴,“是韩女官,韩女官把侯府打理得很好……”
梁王:“抬起头来让孤看看。”
萧约缓缓抬头,眼睫频繁眨动,目光更是颤抖飘闪。
今日的妆容是韩姨亲自上手的,萧约立在贵眷之中保持沉默寡言便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端倪,但梁王早就知道他是男子,端详一阵,道:“是个乖巧的孩子。观应与你还在新婚,孤就派他出了个远差,你可会怨孤?”
萧约忙说不敢,舌头打结似的说不出周全的解释来。
梁王也不过分为难:“观应与孤血脉相关,原本是孤最喜欢的孩子,长大以后也不知是受奸人蛊惑还是别的什么,竟渐渐与孤离心了。你是他的枕边人,日后可要多多规劝,不要让他走到岔路上去了。”
萧约闻言抬首,定定地看着梁王,缓声问:“王上,薛照还能回来吗?”
——薛照嘱咐过,也不能一直装怯弱,太过顺服并不能让梁王放心,适当的反骨和忤逆则会让他觉得不过尔尔,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如薛照所预料,梁王闻言果然连笑意都真切了些,他起身走到萧约跟前道:“你与观应心意相通,又体贴着他,观应因祸得福成就了一桩好婚事,孤王也甚感安慰。好孩子,跟孤说说,你爱慕观应什么?”
即使已经年近五十,梁王的身量依然称得上高大魁梧,加之大权独揽多年浸淫出的威压,萧约此时身体的微颤不是装出来的,他沉默片刻轻声道:“侯爷深受王上器重,是少年英才,我自然心生爱慕。”
梁王凝视萧约:“这话听着不大真心。”
萧约身子一抖,这才抛出真正预备着的答案:“薛照长得好看,而且……”
“而且什么?”
萧约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小声道:“而且薛照身上很香,我对调香算是懂些门道,从没闻过薛照身上那般奇香,有些……有些上瘾。”
梁王闻言大笑起来:“如此说来,你与观应竟是佳偶天成!观应此时应该快出境了,折返回来还要七八日。你在侯府也是冷清无趣,不如就留在宫里,陪着昭仪说话解闷,你说可好?”
梁王这话可不是征求萧约的意见,而是命令,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合欢殿是梁宫最宽敞、华丽的殿室,柳昭仪住进来之后,梁王又让人将相邻的宫殿也打通赐予她,容留萧约暂住当然不成问题。
柳昭仪当场表示薛侯爷是王上的心腹爱卿,薛夫人自然也是女中佼佼,她正想请教一二,向梁王提议将紧临正殿的一间偏殿拨给萧约住,梁王自然应允。
然而,梁王一走,柳昭仪就变了脸色,她冷冷上下打量萧约一番,款款回身落座,抚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对萧约道:“从前,或许薛照是王上最喜欢的儿子,可是如今,我腹中这个才是未来大梁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