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原梾退学一事,原重远不知该怎么过问,潜意识里觉得原梾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有被同学网暴,没办法呆在学校读书,可他又实在无能无力。
多年封闭,原重远连带着自己亲人也不知道该如何亲近。原闳识去世那段时间,他常常深夜惊醒,孤独、茫然携带着深深的恐惧,好像又被关进了禁闭室,整个世界还有周身的一切都极不真实,只有黑暗如影随形,每到这时他会打开窗户,吹着冷风独自坐到天明。
一早,原梾下楼,听到原重远在跟孟夏讲电话,便悄悄坐在楼梯听。
原重远语气既卑微又傲娇:“那个,我没求过你什么事,小梾的学校没法读了,你帮他再找个学校。”
“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换所学校那些流言就没了吗?”
原重远压着声音,明显带着怒意:“你对你自己亲儿子还真是冷眼旁观,他嫌疑不是洗清了吗,让你托人找个学校能难为死你吗?那孩子成绩好,又有各种奖项傍身,你找找人肯定有学校收的。”
“我早跟他提过送他出国留学,他不去我有什么办法。”
“你约他出去,好好劝一下呢?”
“你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你怎么不劝?”
“他比我主意都大我怎么劝?一句话,你帮不帮忙?”
“不帮。”
“你!”
“你我都拿不了他的主意,我们都没陪着他长大,凭什么要求孩子听话,你找陆怀恩都比我好使。”
“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多年你都在干嘛?”
“你没资格指责我,我无能为力,你找陆怀恩吧。”
“我真是多余给你打电话。”
原梾瞧得出来,原重远纵然和孟夏离婚了,隔着9年时光也只有在孟夏面前才会显现出少有的依赖与亲密,像那些因小事拌嘴的夫妻,有鲜灵灵的活气。原重远几无社交,身边大概不会再出现什么人了,父子间最亲密的时光多在儿时,而他们之间是空白的,像被偷走一样,如今父子俩有种相依为命互为深沉的信任,一种只要存在就是支撑的羁绊,却总像隔着远山般不亲近。
原梾悄悄走到原重远身后,伸手拿过手机打开免提,笑道:“爸,妈,不用找学校,我是自愿退的学。”
原重远扭头看向窗外没有说话,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学校教的很多东西,我从小跟着爷爷已经学了,边实践边学习成长最快,你们别担心。”
“你没学历,哪里都去不了。”原重远声音沉沉的。
“我从没想过去设计院,您知道这行是终生学习的,我只是暂时退学,可以一边攒履历一边申请留学,别忘了您也是很厉害的工程师,以前跟着爷爷学,现在跟着您学,这在学校是多少人没有的得天独厚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