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来小花厅禀告的时候,山桃正提笔写完送给邱家的礼单。她眉峰一挑,轻笑了两声:“张春兰这是想逼我为她出头啊,罢了,等过了八月节再说。”山桃将笔放下,把礼单子交给方嬷嬷,让她领着人对去,务必要一丝儿不错。方嬷嬷对完了礼单子,才来问山桃缘由。她是孙家内宅的管事嬷嬷,这种事情,山桃当然不好瞒着她,便将张春兰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自然隐瞒了自己家里人是重生的一事。方嬷嬷没想到新主家还有这么复杂的过往,但跟她从前待过的主家一比,又不算什么了。“大娘子不必为这种事情挂心,这件事也好办,先叫张娘子在咱们府上住着,等过了八月节,咱们打听着那徐相公住在何处,就直接递了帖子进去,徐相公若是不见咱们,咱们在县衙里不是有认识的捕头和衙役么?”“请了几位官爷一同去,就说有人看见自己先前认识的徐相公被人关进了这座宅子中,所以想进来看看,反正先把事情闹大,那徐相公怕丢人,也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必定会开门迎咱们进去。”“等进了门里,咱们再把张娘子的事情告诉他,叫他来接人去。”山桃点点头,方嬷嬷说的这个法子的确不错,但这是给徐光宗脸面的事情,山桃可不想给徐光宗留脸面,就问方嬷嬷有没有撕破脸面的法子。一面心里又寻思着,方嬷嬷毕竟是高门大户里的嬷嬷,使出来的手段,都要顾着高门大户的体面。这若是换做贾老太,还上门递帖子呢,贾老太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敲门门不开,就躺在他家门口撒泼,张扬得这县城里人尽皆知,看徐光宗还能躲到哪里去。方嬷嬷却劝道:“我知道大娘子心里头憋着一口气,不想让那徐光宗好过,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大娘子,这徐光宗没什么可顾忌的,要顾忌的,是徐光宗背后的李家,大娘子现在若是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把徐光宗过去的那点事全拿出来说,那打的不仅仅是徐光宗的脸面,还有李家的脸面啊。”“若是人家不知道是咱们说的也就罢了,知道是咱们闹起来的,心里必定要记恨咱们家,咱们家的金爷又远在庆州,顾不到这边,若是李家给咱们家小鞋穿,咱们就只能生生咽下去,大娘子,人要学会忍耐啊。”方嬷嬷这一劝,山桃也想开了。徐光宗如今可真是找到了一个好靠山,竟然一时半会儿还动不得他了。除非,除非那李家大姑娘自己对徐光宗失去了兴趣,徐光宗不就没靠山了?或者方家死活不肯跟李家和离,李大姑娘不能跟徐光宗在一起,时间长了,李家家主也一定会快刀斩乱麻,想法子处置了徐光宗。不然,留着徐光宗迟早是个祸患。山桃心里就有数了:“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嬷嬷去办,嬷嬷可务必要找一个稳妥一点的人,莫要出了岔子。”“大娘子放心吧,还有一件事,大娘子预备着把这张娘子姐弟安排在何处住下?”山桃头也不抬:“随便找个院子给他们姐弟住着就是了,难道还有讲究不成?”方嬷嬷笑道:“张家的哥儿过了年就十五,外男七八岁上就不能在内宅厮混了,可若是叫他单独在一个外院住着,倒也没这个必要,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姐儿俩住到外院的客院闻涛苑去,这闻涛苑出了小径便是沧浪阁,那儿不是有一个角门么?”“如今角门上关着,依我说,他们住进来,这角门也别开,把沧浪阁也给锁上,专门找两个机灵点的小厮,看住了这个张家的哥儿,他若是想出府,也找几个人远远地跟着。”山桃听着就有些奇怪,方嬷嬷找这么多人跟着张冬子,听着不像是在待客,反而像是在防贼。“方嬷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方嬷嬷脸上有些不大好看,思虑了再三,才斟酌着开口。“我说了,大娘子可千万别生气,方才郑妈妈找到我,说听松苑伺候茶水的宝簪被张家的哥儿欺负哭了,那张家的哥儿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毛病,看屋子里只有宝簪一个人,上去就抱着宝簪不撒手,嘴里说些不干不净的话。”“说什么他以后就是这府里的主子爷,要是宝簪跟了他,便能挣一个姨娘出来,这后半辈子就不用再吃苦了,宝簪不肯,又不敢得罪了他,就只敢呜呜地哭,幸亏外头有婆子要进来了,他才松手。”“宝簪也不敢跟人说,等婆子一走,宝簪就赶紧往外跑,回头一瞧,张家的哥儿把那槅子上摆着的一对鎏铜的香球儿揣进了袖子里。”“因那宝簪是守着听松苑的,知道若是听松苑的东西丢了,便要记在她头上,便不敢隐瞒,哭着找到郑妈妈,把这件事说了,郑妈妈这才来找我。”“大娘子,我之所以把张娘子和张家的哥儿安排在闻涛苑,就是因为闻涛苑那头挨着空着的沧浪阁,这头挨着清风堂,闻涛苑里头现在也没啥好东西,就算他手脚不干净,也寻摸不到东西,听松苑就不一样了。”“听松苑从里到外都收拾得极其妥当,一应东西摆件儿都是新采买的,全是齐全的,又挨着西大院,西大院可还有厨房呢,从听松苑出入角门或者侧门都方便,现如今又住进了金管事,哪里好再安排人进去住着?”“本来张娘子一个女眷,不好住在外院来,可若是叫她跟张家哥儿分开住,我又怕出了麻烦事,所以只能这么安排了。”山桃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了。真是没想到,张冬子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还光明正大地调戏起小姑娘了。“琥珀,你亲自去,给宝簪一吊钱,就说是我赏她的,叫她别难过,嬷嬷,你先叫人把张娘子请来,告诉她,我要带着她去捉贼。”:()替姐嫁屠户,农门娇女杀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