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现在最听不得“出事了”这三个字,一听到这三个字,她就头疼。好在士敦虽然喊着家里出大事了,可那一双眼睛却冰凌冰凌地闪着光,一看就像是在幸灾乐祸。山桃稍稍放下了心。士敦这个孩子虽然淘气,但还是很有良心的,家里要是真的出了大事,他绝对不会幸灾乐祸。山桃便笑着拧了拧士敦的脸颊:“你这个淘气的小鬼头,一天天的,净领着友福疯玩,书背了吗?描红写了吗?可不要以为你们莹莹姐姐这两日不在村里,你们就能无法无天地淘气了,等回了镇子上,莹莹要是抽查你们的功课,你们背不出书,拿不出描红,我看你们哭不哭。”士敦笑着躲开山桃的手:“桃儿姐放心,我跟友福都聪明着呢,等回了镇子上,必定不会叫莹莹姐姐生气。”山桃这才放过他:“说吧,出什么事了?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你姨妈和贾奶奶哪儿去了?”士敦就笑着埋怨:“桃儿姐,你一口气问这么多,这叫人怎么答?先回答哪一个是好?总得叫人喘口气儿吧。”他埋怨了一阵子,才道:“是徐相公出事了,被人从书院撵回家了,贾奶奶正在村口和人说话呢,姨妈做着我师弟赶的大车去镇子上了,说是今晚不做饭,就从镇子上买饭吃,等回来,他们要直接去山上先送饭,然后才能回家,今晚怕是咱们要晚些吃饭了。”说到吃饭,士敦的怨气就更深了。山桃知道他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经不得饿,就摸了摸士敦的脑袋:“灶房里有点心呢,你跟友福饿了,就吃些点心垫补垫补,可别吃多了,小心夜里吃不下饭。”徐光宗被人赶出了书院,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山桃乐得都想唱小曲儿了。也不知道王素芬听没听说过这件事,要是听说了,应该在镇子上订一桌好席面,也好叫家里吃了热闹一番。料想贾老太必定是很高兴,这会儿肯定在村口的树底下高谈阔论呢。山桃得赶紧过去一趟,以防贾老太得意忘形,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虽然担心贾老太胡说,可山桃自己心里却着实高兴,一路上脚步轻快,远远瞧见贾老太,就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奶。“你这丫头,咋睡到现在!家里出大事了,你知道吗?”贾老太劈头盖脸就骂了山桃一顿,山桃都愣住了。这不对劲呀,贾老太为啥不高兴?锦织娘也在,她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闲磨牙,看到山桃愣怔,就叹了一口气,招招手叫山桃过来坐下。“山桃,你也别怨你奶骂你,你啥都不知道呢,唉,你大姐夫被人从书院撵出来了,听说这年都不许去白鹿书院,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下场考试了。”山桃一脸懵,贾老太是怎么回事,怎的会为了这件大喜事生气?正怔忪间,忽然瞥见贾老太朝她眨眼睛,山桃便恍然大悟。贾老太这是在演戏。既然如此,那她就老老实实地看戏吧。贾老太见山桃听明白了,就越发凶狠地训斥山桃。“你大姐好不容易嫁给了一个读书人,还指望着他光耀门庭,将来也好照拂咱们家一二,现在可好,你大姐夫以后再也不能下场考试,空有一个读书人的名头,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的,还得咱们家里出钱帮衬着他!”山桃很配合地抽噎着道:“奶,你别骂我了,我也是才知道这个事呀。”村里人素来都知道,贾老太最是偏心眼,偏心大孙女贾秀莲,对小孙女山桃横挑鼻子竖挑眼,也就是两个孙女各自成婚之后,贾老太好像对小孙女稍微好了一些。可一旦出了事,贾老太这颗心还是放在大孙女身上,这不就开始急赤白脸地训斥山桃了嘛。村里人就劝贾老太消消气儿,山桃确实啥都不知道呢。“贾大娘,”锦织娘不解地问道,“徐相公不过是被人从白鹿书院撵出来了,咋就没法下场考试了呢?这天底下又不只有白鹿书院一家,徐相公大可以去别的书院读书,再大不了,就自己在家读书呗,我看戏文里说过,好多考上状元的人,都在自己家里自己读书呢,徐相公那么聪慧,就算是不去书院,没有先生指导,也可能能考上秀才的。”山桃听了就忍不住笑。她怕被别人看出端倪,赶紧低头,可惜因为太好笑了,她就笑得双肩一抖一抖的,锦织娘还以为她委屈地在哭呢,就忙低声劝慰山桃,哪里知道山桃都快把肠子笑破了。就凭徐光宗那个沽名钓誉不学无术的家伙,自己在家里读书就能考取功名?这得叫人笑掉大牙啊!徐光宗要是真的很能耐的话,早些年自己在家读书,早就能考上秀才了,可他至今一事无成,若是再被人从书院赶出来,没有先生指点,以后就更不用想能考取功名。再者,徐光宗又不是真正的敬国公府后人,他不过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草包而已,就连读书也是从十几岁搬到王家庄开始的,估摸着之前都没好好读过书,就这么几年,哪里能赶得上来。贾老太也在解释:“你们不懂,那白鹿书院可有名气了,我听说,连州府的人,都知道白鹿书院,这回徐相公被人赶出来了,咱们州府的其他书院,只要稍稍一打听,就知道徐相公是哪个,哪里还敢收徐相公做学生,更何况,去别的地方的书院读书,要花的钱比在咱们本地读书贵多了,徐家哪里出的起这份钱?”“我家秀莲的嫁妆早就填补进去了,徐相公想要读书,没有钱,怎么读?就只能自己回家看书了,可是现读书考状元,没有名师指导,那简直难如登天啊,唉,锦织娘刚刚说的,毕竟是戏文里的故事,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不知道是谁忽然问了一句:“那徐相公到底是因为啥被撵出书院的?”:()替姐嫁屠户,农门娇女杀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