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宿舍区,张三才问黄丹,“朱博士是什么意思?”“他不同意。”黄丹有些沮丧,“他今天说了那么多的话,你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吗?”张三停住脚步有些奇怪看着黄丹,他只是觉得朱博士有些健谈,并没有听出话外之音。“他一直在暗示我们他不想再受罪了。”黄丹叹了口气,“他说他不恨了,说他想明白了,就是告诉我们他活够了。”“我没听出来。”张三实话实说。“可能是因为你和他不够熟悉吧。”黄丹有些无奈,“现在的他和以前完全是两个人了。”他伸手拍拍张三,“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至少能让他轻松了一些。其实我们只是希望他走的时候不要那么痛苦。你帮帮他吧,他真的挺让人钦佩的。”说完之后他举步向前,没有再回头看过张三一次。张三看到他在悄悄擦拭泪水,一瞬间心里也有酸楚翻涌。回到屋里,张三马上和杨老联系。朱博士这样病症,他没有丝毫把握,甚至头绪都没有。等他把朱博士身体情况告诉杨老后,杨老明显不高兴,“你可真能啊,厥阴将死之人你都敢接手治疗。是不是觉得自己读了几本医书就真成了华佗在世扁鹊重生?”说完这些犹不解气,“这种病人我是没有办法的,有本事你就把他治好了,我喊你老师。”张三听了这话手一抖,电话差点都扔了,急忙开口解释,“您先别气啊,我没说要治,他们也不打算继续治疗,就是想着能缓解一下疼痛。不让他走的太痛苦,我今天用针试了几个穴位,有效果,但是不能持续。想配合药物,可是他的身体太虚了,所以才向您求教的。”他心里有些发堵,又一次想帮人帮的自己泪流满面,他能感受到杨老是真的生了气。他赶紧把朱博士救助病人,资助贫困学生的事也都告诉了杨老。杨老在电话那头没有再出声。刚才确实是被张三气到了,才行医几年,癌症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呢就敢接手这样的病人。听张三说了对方脉象和身体状态,杨老不用看就知道这人没救。根本都要没了,怎么救?医生治病不治命。可张三说得恳切,对方本身又是一个医生,医德尚佳不说还做了不少善事。心里一软,语气柔和了一些,“尽可能的提升胃气吧。我没什么好办法,辩证疼痛是唯一办法。这是一个死循环啊,药物如果能止痛,这病就能治了。你这事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张三头顶一盆凉水浇下,没想到杨老真的没有办法。可还是心有不甘,“能延长针灸效果就行。”杨老叹了口气,“你想试就试试吧,我给你一个基础方,其他你自己琢磨。”之后杨老缓缓说出药名,张三在心里默默记住。杨老告诉他,“基础方加上主治方再加上功瘤方这才是一个完整的方剂,也叫夺命汤。你朋友现在最多适用基础方。”张三明白杨老意思,夺命汤里一定有大毒之物。如果朱博士服用很有可能不等见到药效就会没了性命。他心里对杨老感激至极,嗫嚅半天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谢意。只听杨老轻笑一声,“你是我唯一的学生,家底子早给晚给都是你的。”说完挂了电话。张三先拿笔记下了杨老说的基础方,然后开始琢磨朱博士的疼痛症状。老杨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懂对方的意思。治标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是起到暂时作用。只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是最佳方法。可是他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医生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更别说还有黄丹的恳求。总要做点什么才行。第二天他总算理出了一些头绪,但是下药却是又犯了难。朱博士是气滞不通和血瘀经络引起的疼痛,这一点他多次辩证已经有了答案。气滞不通可用理气丸,血瘀经络可用桃红四物汤。可这些药里还是有攻伐之药,正常人服用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以朱博士现在身体状态,这些药物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劲烈。眼看约定时间要到了,他只能回头再想了,先去给朱博士下针,其他等回来再说。和等候在医院家属楼下的黄丹会合之后,他们一起再次敲响了朱博士的家门。小罗很快来开门,见到张三,不等他们进门就开口,“昨天半夜又开始疼了,这次好像比以前还厉害,几床被子都湿透了。”黄丹吃了一惊,看向张三。“这是正常的。”张三安慰他们,“今天再扎一次看看。”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不是朱博士的疼痛加剧,而是疼痛缓解结束后身体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换句话说就是身体从舒适一下子进入疼痛,朱博士的感官不能适应了,就会有疼痛加剧的感觉。张三觉得再来几次针灸治疗,朱博士的身体或许就能慢慢适应了。朱博士今天是躺在床上,看起来精神更加萎靡。肺经受损半夜本就睡的不好,再加上痛感加剧,这一天肯定不会好受。看到他们进来,朱博士勉强露出疲惫笑意,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张三鼓起勇气开口,“朱博士,再试一次好吗?至少比现在要好受一些。”朱博士缓缓点头,如果可以他宁可选择现在就死去,再也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他只觉得有一个锥子在胸口附近一下一下刺着身体。每刺一下,身体的力气就会被消耗一些。如果不是杜冷丁还能起到点作用,他只怕已经撑不下去了。张三缓缓揭开他身上的被子,一股汗味扑鼻而来。小罗急忙把被子抱开,“这已经换了两床被子了。朱叔叔疼的时候不告诉我,每次只有摸被子的时候我才能知道。”张三没有接话,取出针具在朱博士身上下针。穴位不变,针法不变。直到朱博士长长吁出一口气,紧皱的眉头慢慢打开。张三知道,针灸开始起效。:()一路有医